“所以我只是想看看你。”穹墨天君微笑着。
看着眼前的宋穹墨，那是他年轻时候的样子。
宋穹墨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眼前这个本应是一百多年后的他。
他现在才不到十八岁，虽然这段时间已经经历了很多别人也许一辈子都经历不了的事，但是眼前这种超越时间和空间，与未来的自己对话，应该是人类第一人吧。
他潜意识里面相信了眼前的人是未来的他，虽然两人的相貌已经天差地别，他还有着一头黑色的短发，俊俏的面孔，而眼前的老人早已头发花白，脸上也布满了皱纹。
但他的眼睛很明亮。
良久，宋穹墨艰难的低下头，他已经从震惊中缓了过来，他长出一口气，说道：“你就是为了见见我？”
穹墨天君点头，脸上的皱纹似乎也少了一些：“我已经有很多年没看见我年轻时的模样了。”
“你先前说，我参加了第二次载人空间跃迁实验，为什么我最后没有回去？”
“回不去。”
宋穹墨眯了眯眼。
穹墨天君挥动一下袖袍，两人中间的空间里变出现了一副画面。
这是宋穹墨第二次看见穹墨天君施展术法。
画面中，一艘仅有星云级战列舰一半大小的太空战舰穿越了时空，来到了一颗巨大的星球前。
星球看起来和地球的样子差不多，有海洋，有陆地，也有云层，不过看样子要比地球大上一些，在这个星球的旁边有两颗和它相比小了很多的琥珀色小卫星。
“那两颗是这个星球的月星，他们称为双子琥妆。这个星球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星球，摩臻。”
画面一转，星球内高速冲出了一群骑着一种怪异大鸟的战士，他们手中拿着粗大的骑枪，一身黑甲将整个人包在里面，而他们坐下的大鸟更是惊人，它们有火红的毛发，两条形状酷似凤凰的尾巴，长长的喙，两只巨大的翅膀，甚至在它们的胸膛上，还有一副大板甲。
这群战士无视真空中的无氧环境，他们将整个太空舰围了起来，然后一名领头的战士高速冲击，用骑枪硬生生在太空舰上开了个大洞。
“这是北相，鸿洲域第一战将，曾一人一隼灭了数百宿伢。他坐下的鸟是雷隼，拥有雷电之力，会一些简单的术法，比如喷个电球什么的，后来被我师尊烤着吃了。味道一般般，不如我自己做的饭好吃。”
宋穹墨一脸黑线。
穹墨天君哈哈一笑：“你以为我是那种世外高人？不对，你以为未来的你是一副世外高人不问世事的模样？不你错了。”
“我永远都不会成为你这样。”宋穹墨瘪了瘪嘴。
穹墨天君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嘴脸，然后满足的笑了一声：：“记住你现在的表情，以后你会经常用到的。”
他顿了顿，用一种怀念的语气看着远方说道：“我们的师尊，是一个很有趣的人，近朱者赤，未来的你稍微都会有些他的影子。”
“他是谁？”宋穹墨来了兴趣。
“北苍天君，神州第一天君。”他看着宋穹墨说道：“他是神州历代天君中最强大的天君。知道么？神州十二域，共有十二位君，只有渤洲域历代的君被尊称天君，其他十一域的君都只是大君。”
宋穹墨想了想，问道：“是因为他们很强？”
穹墨天君点头，又摇头：“他们是最强的，但是他们在生命的最后总会一个人冲入墨渊杀个天翻地覆。”
“天君这个称谓，是神州子民对他们的一种尊敬。”
“继续看吧，”穹墨天君说道。
“未来的我，也会在死亡之前去做和他们同样的事么？”宋穹墨看着他。
穹墨天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这是天君的宿命。”
“我有些不明白，身为一个外来人，为什么你会成为天君，而且愿意为这个世界战死？”
他看着他，伸出一根手指：“首先，你要明白，我是未来的你，你是曾经的我。”
他又伸出一根手指：“其次，你在少年营时代受到的教育是担起起肩上的使命。”
他再伸出一根手指，一字一顿的说道：“最后，你要明白，如果不消灭宿伢，不夺得墨渊的时空之门，我根本回不去，这个世界也无法和其他的文明沟通。”
“时空之门？”宋穹墨皱眉：“那里应该可以回到地球的吧？”
穹墨天君点头：“墨渊深处有一扇时空之门，那里可以穿越时空到达太阳系。当然，这也是我的猜测，能确定的是宿伢就是从那里来到这个星球的。”
“也就是说，宿伢并不是这个星球的产物？他们很有可能是从某一个星球穿越过来扩展领土的？那么有没有可能他们会扩展到太阳系？”
“应该没有。”穹墨天君摇头说道：“在我来到这个星球一百年间里，我并没有发现这里的宿伢在数量和质量上有明显的减少。”
宋穹墨想了想，说道：“那有没有可能，就像几百年前的那个系列的电影里讲述的那样，他们是一个如同虫族一样很大的族群？我觉得如果和虫族相似的话，那么他们应该有那个能力在侵占，摩臻，对吧？他们在侵占摩臻的时候，还可以分兵侵占其他的有文明的星球。”
“虫族？”穹墨天君莫名的笑了，他看着宋穹墨，说道：“虫族在三百年前就灭亡了。”
“真有虫族？”宋穹墨睁大了眼睛，这可真是个劲爆的消息啊，原来真的有这个东西。
“有的，”穹墨天君点头：“在银河系之外。据说在那里有更高维度的文明。”
宋穹墨问道：“是那个文明做的？”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因为虫族并没有入侵这里，而我知道的这一切都是师尊他老人家跟我讲的。他三百年前曾去过一次墨渊，墨渊有扇时空之门的消息就是他告诉我的，他回来之后很怀念那里，我觉得他应该是穿越过那扇门，看见了什么。”穹墨天君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去了那个高维度文明的世界。”
宋穹墨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已经装不下这些东西了，什么未来的他，天君，宿伢，墨渊，还有高维度文明，这些原本只存在于人类幻想中的东西都被他见到了。
“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了，北相进入了未来你乘坐的太空舰。”穹墨天君挥了挥衣袖，画面再次变换，在一群身着银灰色太空舰队军服的共和国军官面前站着北相和他手下的几名战士：“北相此人有些笨，这种笨是相对于平日的人际关系处理方面，真的来说他领兵作战的能力还是很强的，至少我们渤洲域没有哪位战将比得过他。因为我们的长相和他们没有太明显的差异，所以北相并没有立即杀了我们，只是扣下了飞船，带着我们到了渤洲神宫。在那儿我们受到了审问。”
画面一转，全舰数百人被押解到一座巨大的宫殿内，宫殿上位坐着十二名老者，他们的身后各自站着几人。
“这便是神州十二君，坐在最高处的是你未来的师尊，北苍天君，他左右那些同他一起坐着的便是其余十一位大君。”穹墨天君指着画面中坐在最高位的白发老者，眼里尽是尊敬：“因为他老人家，我们全舰数百人才有机会活下来。”
“北苍天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们的师尊是个很奇怪的人，”穹墨天君笑了一声：“他老人家可以算的上是神州数千年历史上最为强大的天君，但是他有时候我都看不懂。术法高强，曾以一人之力横扫七十三位宿伢王，但是他却不造杀戮，你知道吗，那七十三位宿伢王放在如今的我，也就是未来的你，都不一定能完全战胜。但师尊他老人家就做到了，他将宿伢王打败，却没有杀了他们，只是废了他们的能力。说真的最初我并不能理解，因为在我看来，身为人族天君却对人类宿敌如此仁慈，他老人家有些迂腐。不过后来我才知道，他这么做，只是觉得杀这些在他眼里连对手都算不上的东西很没意思。”
“……”宋穹墨无语，他这位未来的师傅很高傲啊。
“别嘲笑他老人家，他老人家为人族做了太多，相比之下我觉得留着这些没用的宿伢王也是对宿伢种群内部的一种消耗，宿伢王是通过同类之间厮杀才成长起来的，我算过，七十三位宿伢王至少能让宿伢种群消耗数万。对于我们人族来说，这已经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那后来呢？我来到这里之后经历了什么？”宋穹墨问道，他有些焦急，很想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子。
穹墨天君摇了摇头，看着他说道：“后面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穹墨天君低下头：“未来的路你得自己走，我现在跟你讲的这些东西基本上并不会扰乱你未来的时间线，所以我可以确定的是你未来一定会来到这里。而我更希望你能在未来走上天君之位以后想办法回去。”
宋穹墨点了点头，他明白穹墨天君的意思，如果知道的太多，会对未来产生不可逆转的影响，这点他还是懂的。
穹墨天君沉默了，第一次沉默这么久。
“最后……”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两人同时开头道。宋穹墨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很平静的说道：“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穹墨天君看着他，叹了口气。
“我不能告诉你答案。”
“为什么？”宋穹墨激动的说道，他微微直起身，双手紧紧捏成拳头：“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我不想知道怎么找到他，我只想知道能不能找到他。母亲已经被带走了，我被扔进了少年营，柚雅现在就她一个人了。”
他嘶吼一声：“那是你的妹妹！亲妹妹！”
“那也是你的妹妹。”穹墨天君冷声看着他：“我知道你有多在乎我们的父母和妹妹，但是我还是那句话，不能告诉你的绝不会告诉你。”
“我只想知道我有没有找到他。”宋穹墨靠在椅子上，眼泪止不住的流。
“我不能告诉你，如果告诉你，就是改变了时间线，你要明白，三维空间里时间是不可逆转的，我今天见你，已经是在挑战法则了。”穹墨天君一挥袖袍，眼前的光影消失不见：“你要坚持着活下去，你要相信，我们的父亲没有叛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