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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更深的沉重

看着‘陆离’的身影缓缓消失,陆即明也松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无数道伤口默默的流着鲜血,有几道异常大的伤口瘆人的露出了森森白骨,随着‘陆离’的消失这些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复着。

‘还好是在这幻境里啊,不然早死了吧’陆即明感叹道,先前同‘陆离’打斗时不曾发现,等到现在细细看看这一身的伤,瘆人不已,有好几处都是致命的伤痕,如果在真实里,早死了吧,还好是在环境里才有这样的机会忘身的练习。

陆即明摔了摔疲惫到颤抖的双手,陆即明定了定心神,长舒一口气向着阶梯上继续爬去。

四百五十,四百六十,四百七十...

不多时陆即明就登上了第五百层阶梯。

陆即明想象中的种种变化没有再次出现,一切彷佛平常,也没多想陆即明继续向上爬去,忽然之间,一阵悠悠的哭声从远处传来,其声哀怨,呜呜然,好像蕴藏着莫大的冤情。

陆即明皱起眉头,心里暗道一声‘这又是什么考验?’,他停下脚步四处看着,寻找着声音的源头,可是四下里空无一人,只有幽怨的哭声再四周回荡着。

既然找不到声音的源头,陆即明也不再纠结,继续向上爬去。

五百零八,五百一十二,五百二十一...

陆即明越是向上爬去,那哀怨的哭声好像就越靠近他,渐渐的,四周传来的哭声变得嘈杂了起来,好像越来越多的人的哭声在四周回荡着。

陆即明的内心有些没法再像先前那样的平静里,一股莫名的心慌从陆即明内心深处传来,这是先前和‘陆离’对敌时也不曾出现过的奇怪感受,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陆即明一早就知道,青山万阶会让人面对自己内心的恐惧,而自己败于陆离的手上险些生死,那陆离一定会是自己心中的恐惧之一,所以对于虚幻的‘陆离’的出现,陆即明是一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了,如何应对也是稍有过打算的。

可此时面对的情况,越来越多的不同的哭泣声包围着他,听着这些哭声,它所带来的不是恐惧一种的感觉,而是心焦,心慌,无能为力。

因为这样的哭声,曾经陆即明听的太多太多了,那年赵家村,赵秀才的遗孤看着父母残破不堪的身躯,这哭声是那个遗孤发出过的。

那年的饥荒里,等到陆即明赶到乡野间的时候,看见有一个中年人拿着一只手臂正在啃食,当陆即明看见他的时候,他也看见了陆即明身后的粮食运输的粮食,这哭声是那个中年人发出过的,有后悔,有心酸,还有怨恨。

那年瘟疫,当陆即明赶到那座死城时,满城尽是这样的哭声...

“妈妈走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灶头里还有三两银钱,是妈妈做针线活攒的,你可别告诉你那个酒鬼老爹,自己买点糖葫芦吃,要乖哦。”

“为父如果去了,你随便找个坑头将我埋了便是,不要再浪费钱了,你要好好保重身体。”

“夫人啊,是我没用,连累你了,等我死了,你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吧,我娘...哎,我真是个不孝子。”

通常没有任何有力的话语能够回应这样的话,能做的就是眼含热泪的哭泣,然后用含糊的话语说着离别,说着一些无用的话。

然后从那天之后,孩童没了母亲,男人没了爸爸,妻子没了丈夫,老母丧了儿,绝望的哭泣传遍了整座城。

这哭声,陆即明再熟悉不过了。

是那种心里最后的防线也被击溃的的哭声,是那种毫无保留好不顾忌的哭声。

...

陆即明无数次的听到过这个哭声,无数次的为了消解这哭声里的哀怨奔忙着,努力着,可是他从未向现在这样无力的行走过,从未向现在这样的只能向前,而没有其他办法。他仿佛能听见那哭声里包含着的故事。

这就是,新的考验吗。

越往前,哭声就越多吗?

可是这未免也太小觑我了吧。

陆即明苦涩一笑。

如果是一位古道热肠的,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听着这样的哭声,感受着这样的无能为力或许会崩溃不已,因为他想做些什么却没有办法做些什么,内心的挣扎与现实的不堪迟早会击溃他稚嫩的心。

但陆即明不是,或许他曾经是,但现在已然不是了,他早就知道了自己为何前行,自己该如何前行了。

在饥荒里,陆即明看到了太多太多残破的躯体被遗弃在乡野路边,森森白骨,蝇虫在其上享用着最后的美味,在瘟疫里,那些甚至没发下葬只能用麻布盖着的身躯,陆即明内心痛苦但却也明白了什么。

他不是为了那些已经无能为力的痛苦存在的,他要去更深更远的地方吗,不是为了那些死去的人,是为了那些还在生活边缘挣扎的人。

每分每秒都有无数的人死去,陆即明花了太多的时间和自己和解,和痛苦共存,让他可以带着悲痛走到更加的悲痛里去,只有这样,陆即明才能看到过多挣扎的人,去拯救更多的人,做到更多的事。

在这座由痛苦和哀怨铸成的阶梯,陆即明步履维艰,但却步步坚定,越来越多的哭声在他耳边回荡着,却使他的心越来越坚毅,只有带着悲痛前行才能走的更远,才能不忘记自己的初心。

因为他知道,只有自己足够坚强,足够坚定,才能去帮助那些挣扎在黑暗里的人。

走下去,为了那些已然没有办法发声的人们。

走下去,为了让这样的哭声不再哭泣。

五百四十,五百七十,五百九十...

渐渐的,陆即明越来越靠近六百层的阶梯了。

六百层,随着陆即明跨过了第五百五十九层阶梯,所有的一切又回归了平静。

‘这算是拯救,还是仅仅是听不见了而已。’陆即明心里好奇着,整理整理了心绪,陆即明又继续向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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