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肆意的洒下人间,打在寻常人家的霜上,南村的孩童看着这轮圆月痴痴的笑出声来,月色下,萤火虫的身影被照得更加明亮,母亲笑骂着他不要再玩了,早点回家睡觉,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堂呢,从这走去乡里的学堂,孩童每天都得走上一个时辰,回来的时候,还得去后山抗半袋枯枝,城北的屠夫看着月色渐浓,一口饮尽剩了半杯的浊酒,到猪圈倒下明早的饲料,呼喊着婆娘上炕头办事,青山脚下的书生看着这轮圆月,饮了一壶清酒,想提笔写些什么,可怎么也写不出来,只能笑叹道,九州一色多少年了仍旧是那李太白的霜,我又能如何,我又何必如何,接着坦然的写下了自己对仗工整,却并不出彩的文字,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平凡。
月色渐浓,月色渐晚,月色渐渐隐没在一片无垠的浅蓝色里,一夜匆匆而过。
柳清秋抱着四书五经一晚上从头翻了个遍,吵得陆即明难以入眠,不时的传来几声深有感触的赞叹,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新的体悟。
初升的朝阳刚刚向着人间洒落第一缕晨辉,不少和柳清秋一样苦熬了一天的学子们被那悠悠的钟声给唤到了东林书院的一块空地上。
一位老儒佝偻着脊背在空地中央等待着学子的到来。
陆即明和柳清秋随着人流也缓缓走入,等待了没多久,老儒见人大都到齐了,带着学子们向着东林书院的深处走去,走过排排门房,经过一处泮池,昨日在青山溪头看着的几只锦鲤真安静的在里头缓缓的游荡着,想来这水还通着别的源头。
过了泮池就是东林精舍,在老儒的提醒下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学子,瞬间安静下来,甚至连脚步声都轻上了半分,因为这东林精舍里住的就是东林书院教书的先生,谁也不想入院的第一天就招惹了那位先生,就是往日里目中无人的贾环此刻也是轻巧的快速走过,生怕多待一刻就会叨唠到先生们。
过了东林精舍,过了丽泽堂,依庸堂,燕居庙,三公祠,就到了东西长廊。
一路上,浓重的岁月痕迹压的学子们的心也是越来越沉重,不知有多少后来名震天下的儒生当年怀着和他们此刻一样的心情走过了这条长廊,看过了这些楼宇。
不多久,学生们就被老儒从后门带出了东林书院。
又走进了青山之中,向着跟高的地方走去。
“即明哥,咱们这才刚入东林书院怎么就被带出来了呀。”
“觉得收你后悔了,所以打算偷偷的把你赶出去。”
“不至于吧,他也没问过我什么啊,应该不能吧。”
“好了好了,大概是要带去书院外举行东林小会吧,其实我也不甚了解。”
“那就好那就好。”
看着自己才刚入东林书院,第二天就有要被被赶出去的风险了,柳清秋着实被下了一跳,听了陆即明的话之后也不再多想,跟着人群又默默的走了起来。
没过多久,陆即明和柳清秋又听见了溪水潺潺,这大概就是青山溪流的源头了。
到了溪畔,老儒叫学生们自己找个空地坐下,自己也就走到上游盘膝坐下了。
不少心虚的学子纷纷跑到了溪水下游的地方坐下去,揣揣不安的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陆即明也没多想带着柳清秋坐在了中游的位置,诸葛海棠一行人则是坐在了上游。
“切,爱出风头的家伙。”正当陆即明刚刚坐下,从他身后又传出了一身嘟哝。
陆即明皱着眉头说道:“你这家伙怎么老是神出鬼没的。”
听着陆即明的吐槽,柳清秋也点头称是。
没别人,这神出鬼没的家伙就是林百计了。
昨天听着贾环惨绝人寰的笑声,林百计在陆即明和柳清秋的房间里也偷偷摸摸的笑了好一会,到夜深了才走,今早到空地集合的时候,柳清秋还寻思着叫上他一起,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就放弃了。
“我这不是也是第一次来青山嘛,对这里比较好奇,多走走看看,是吧,才能不枉此行啊。”
......
陆即明,柳清秋和林百计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的时候,数位面容庄重的先生也向着溪畔走来,为首的那位中年模样两鬓斑白的书生,手里拿着一捧宣纸,想来就是今天的的考题了,东林,而昨日陆即明见着的张若水竟然也在其中,与其他严肃的先生不同,他脸上仍旧是挂着温和的笑容。
为首那人身穿着青黑色长袍,深邃的眼窝,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严肃了不少,一把长须也是多了一丝风流倜傥的味道。
看清了他的模样,不少学子都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哀叹。
陆即明感到有些差异,这还没开始呢,这些人都怎么了?
“你竟然不知道嘛!看来你对着东林书院的了解还是不熟悉啊,这先生名叫言莫轻,是南剑人,算是东林书院里脾气最古怪的一批先生里的一位了,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位先生经常不按常理出牌,常常考一些当代的文章典籍什么的,对于其他书记涉猎颇多的人还好说,可是对于那些日日专研四书五经的学子来说可就惨了。”林百计向着陆即明解释道。
“哦?南剑人。”听着林百计的介绍陆即明也是渐渐又了一丝模糊的影响,这莫轻言他还见过呢,不过只是匆匆一瞥,那时候他还小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这莫轻言被父皇请来给陆离讲解四书五经,陆离哪个急性子,那听得进去这些东西,糊弄了两下就跑去练刀去了,将先生给甩在一边了,这莫轻言也是一抚衣袖扬言这二皇子不是理国治世的料便离去了,后来这话又传到了陆离耳中,椐陆即明听说这位先生还因为这句话颇吃了些苦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竟然来到了东林书院教书,这样看来,南剑这些年损失了一位十分不错的儒才。
这样的事其实时常发生在南剑皇城里,也不知这些年,南剑损失了多少人才。
莫轻言一行人走到溪水上游坐下。
莫轻言向着老儒点头示意了一下,之后转身向着在场的学子说道。
“我叫莫轻言是你们今天的考官,如果没有什么问题,东林小会,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