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陆即明的介绍，莫轻言好奇的向着陆即明看来，南剑与中州距离遥远，消息本就颇为滞后，再加上陆离兵压清水王府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陆离自然会大力压住消息，这样中州这边就更是难以得到清水王府血案的消息，这样一来，莫轻言自然不会将陆离想成什么南剑二皇子了，毕竟那个南剑二皇子现在应该安安心心的在家当一个赋闲王爷，哪里会大老远的跑到中州来。
陆即明坦然自若的与他对视了一会，也没有露出什么异常，莫轻言也就看向之后介绍自己的学子了。
此次参加东林小会的人本就不多，不过数十来人，简短的自我介绍一下就结束了。
莫轻言站起身来，从身旁厚厚的一沓宣纸中抽出一张来，乌青色的草书飘逸放纵的躺在宣纸上，而这也正就是学子们的考题。
莫轻言朗声说道：“诸葛海棠。”
诸葛海棠应声毕恭毕敬的也站起身来，向着莫轻言鞠躬道：“学生在。”
“百年前中州外重内轻，五十年前，中州外轻内重，各有得论论？”
“一重一轻，自在平衡，外重内轻，有分裂之危，外轻内重，却亦失了靖难的可能，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然存亡之要，系乎一国之危，应该以内外轻重相宜为好，中州屹立千年不倒，也自是一直在摸索这样的平衡，并且掌握的十分不错。”
听了莫轻言的考题，诸葛海棠胸有成竹的回答着，像这样平常的国策论治自然是难不住他。
几位先生听了诸葛海棠的话，也大都是含笑点头，并无太多意见，莫轻言挥手示意让诸葛海棠坐下，又唤东方飞白站起来答题。
“学堂之设，陶铸人民，造就人才，人民不能自立，必立学以教之，使皆有善良之德，忠爱之心，自养之技能，必需之知识，你以为，在这其中什么是最重要的。”
“陶铸人民乃是铸造人们的性格，心理，价值观，善良之德，忠爱之心，自养之技能，必须之学士，具为人之所必须，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因为此，学生以为，不分轻重。”东方飞白躬身道。
陆即明想着，这武夫的心思确实缺了些活络，这些自然都是人之必须，但所言之意又岂只在言中呢，这分明是在考验学生的价值，回答即是己身。
莫轻言同样让他坐下，想着之后的人问了起来。
“商贾之学你以为如何？”
或许是因为因材施教，莫轻言向着贾环提问，也不再抽出宣纸，而是自己随意随心的想了一个问题就这样问去了。
贾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商贾之学自是不若儒学，但他也是上上之学啊，没有钱，怎么吃饭，没有钱，怎么穿衣，没有钱，如何生活？怎么娶妻怎么生子？”
听着贾环一连串的发问，莫轻言蹙眉道：“几位先生皆是不通商贾之学，可不一样活的极好？”
“所以你衣着素朴，白靴染尘！”刚说完，贾环便意识到不好，赶忙捂住嘴巴，也不等莫轻言示意，自己便坐了下来。
弄得莫轻言有一丝微微的尴尬，不过毕竟也是老江湖了，之前的岁月里，不知道还有多少比贾环还要跳脱的学生，弄得先生们下不来台，这已然不算什么了。
陆即明一旁的林百计也是憋不住笑出声来：“这贾环倒是好，先生摆明了是对他毫无期许，想让他说几句夸赞儒学的漂亮话，若是日后他接受了天下第一票号之后，这东林书院的名声必然再上一层楼，他倒好，没说两句，竟是骂起先生穷酸来了，哈哈哈”
陆即明看着林百计，因为怕被莫轻言盯上，但又扔不住嘲讽，声音压的极低，在哪里嘿嘿嘿的笑着，竟也是一幅孩子心性。
‘这个人，还真是奇怪。’陆即明心里想着。
莫轻言身后的几位先生也是暗自摇头，嘴里叨叨着什么，陆即明看那样子好像是在说着‘朽木不可雕也。’
之后的几人，莫轻言也几乎是大差不差的问着，直到...
“杨施与在《治国新策》中说道...”还不等莫轻言说完，那位学子就怯生生的说道“老师您能换一题吗”
陆即明向那位学生看去，这人不就是之前叹气最大声的学生之一吗，陆即明心里想着，看不出来，这莫轻言还挺记仇的。
随着那位学子的话说出口，莫轻言皱着眉头看着他，莫轻言当然记得这位学生就是之前叹气的学生了，所以他才故意选了一个比较偏门的题目，但是这学生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竟然直接出言打断他这是莫轻言没有想到的，甚至叫他真的有了一些火气。
四周的空气在莫轻言的凝视之下，渐渐安静的凝结起来，尴尬的气氛几乎要言语出声来。
不知过了多久，莫轻言才开口说道：“你坐下吧。”
那学子一脸委屈的，也不好多言语些什么，只好灰溜溜的坐下了。
之后的问答又是没什么新鲜的，能来参加东林小会的学子，即便是那些靠着家族关系登临青山的人，也都本就是学富五车，那些手段也就是一些保障罢了，到了那些位置，一个个老练如狐的，又有谁会干一些毫无意义的事，送自己家没什么见识的小孩来东林书院丢人吗？那些钱，那些关系，可也是他们辛苦经营得来的，虽然手段不见得干净，但是一定是付出了努力的。
莫轻言出题，学子们答题，先生们判题，一来一回，对答如流，莫轻言身后的先生们也趁着这个机会，关注着这些学子们的言语谈吐，从语言里判断学生的见闻与学士，从动作里，判断学生的心性，暗自考量，是否要收入门下。
向诸葛海棠这样的，自是好些先生们满意的对象，而类似贾环这样的大概就要自求多福了，当然了，敢向贾环这样的人也是不多，毕竟他以后也基本就是自学成才了。
时间就在这段话中，在这问答中，一点一点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