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的确是云廷更好看些,但是我就是想刺激他。
我敲了一下她的碗边,“你管那小肚鸡肠的上神做甚?好好吃饭。”
月辛吐了下舌头,“饭我肯定会吃完,不过我觉得你倒是有点不对劲。”
我咬了一下筷子,“哪不对劲?”
月辛意味不明滴笑了一下,“难道你没发现你特别喜欢跟他拌嘴吗?”
舍尘突然皱了皱眉望向我,我迅速回避他的目光。
我放下筷子,白了月辛一眼,“吃你的饭吧。”
这一番波折之后我就没了食欲,然后也起身离开回了房间。
我趴在桌子上,感觉十分无奈。
过了片刻,舍尘敲了敲门,然后端着饭食走了进来坐到我旁边。
他将托盘放到桌子上,“我特意给你拿上来的,还热着。”
“谢谢师兄,我不想吃。”
舍尘沉了沉眸子,“月辛的话不至于让你如此,到底因为什么?”
“无名火而已,不因为什么,”我看了看托盘里的饭菜,“把这些拿走吧。”
“因为云廷?”舍尘的神色看不出喜怒,“思瑛,你可知道你最近有何不同?”
我别过头,“有什么不同?”
挺正常的。
“思瑛,”舍尘顿了顿,“你喜欢他,是不是?”
“我没有。”
“思瑛,我了解你。”
“师兄不信我?”
“思瑛,”舍尘沉了沉眸子,轻声言道:“那晚我借醉酒向你表露心迹,当时我害怕你心里还有秦堂,你既说你对云廷无意,那对我呢?”
我愣了愣,仿佛回到了那天傍晚。
“你是我师兄,我自然是敬重你的。”
“你能放下秦堂,而我却不能放下你。”
我苦笑了一下,“师兄啊,秦堂我已经放下了,放下即自在。”
舍尘端起托盘离开,“若早能放下,我也不会这般。”
……
到了晚间,我逛到后院,一时兴起练起了剑。
翌日,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我将“辞画”收回剑鞘中,拿出一坛酒坐下细细品了起来。
我一直觉得这一生当有三不舍,一是这好酒,二是予棠的饭菜,第三便是上境的桃林。
可偏偏我这没心没肺的肠子也曾因为一人变得不是自己。
我曾喜欢过秦堂,但只是暗暗地喜欢过而已。
人生在世,尤其像我们这样的人,时光无边漫长,再深的情时间长了也就淡了,更何况我这般的单相思。
原本按我应该再同予棠争一争,可在看到秦堂为了救予棠冒险去采神界圣物芳灵草时,我便知道我应该退却了。
秦堂是神界司法之神,知法犯法偷盗圣物按神界律法理应削去仙骨神位,贬入凡尘受轮回之苦,冒这个对他来说最大的风险去救她,我又有什么理由再去争?
自那以后,我便放下,生活不止有儿女情长,还有美酒佳肴湖光山色,又何必执着?
这话我曾经对月辛说过,当时她颇为感慨地说:“唉,没想到我的思瑛师姐也会因为情字而性情大变。”
我倒觉得无非就是看开了而已,怎么谈到性情大变了?莫非我以为的平静在别人眼里都是落寞?
我斟了杯酒,不过话说回来,原以为云廷不过是小肚鸡肠,没想到如今还十分小气。
我这方才下心头,他那方就赶了过来,坐在我对面扇了扇扇子,“昨日的事本座不与你计较,今日该随我回去了。”
“怎么是你不和我计较?分明是我不和你计较!”我扬了扬下巴,“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上神就可以颠倒是非。”
“本座不是来和你说昨天的事的,”他敲了敲桌面,“今日是去九重天的日子。”
我看了看他,“去就去嘛,酿完了酒我就回桃林。”
他笑着扇了扇扇子,“放心,我战神府不养闲人。”
我白了他一眼,起身准备离开,“走吧。”
“你没有别的想问的?”
“再问也没用,该发生的事终归是要发生的,”我走过去将他拉起来,“趁现在师兄他们不在,赶紧走。”
他脸色变了变,而后笑了一下反拉着我的手,“那就走。”
约莫一刻钟之后我们腾云到了战神府邸的门口,这府邸看似很大,不过也就一个园林的大小。
落下云头之后我走上前看了看,金字牌匾上写着崇明府,看着气派,但是大门却四下无人。
“牌匾倒是不错,怎么你府里连个把门的都没有?”
“人多眼杂,”他走到我旁边扇了扇扇子,“清净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人多未必一定眼杂,或许他是为了防止天后的耳目混进来。
进门时才知他在门上设置了结界,难怪不需要门丁。
他将一个珠子变作手链系在我的手腕上,“这是进结界需要的法器,离开回桃林之前……”他突然凑近靠在我的耳边,“给我好好的戴在手上,不可以离身。”
我后退两步,“这个距离就够了,我不聋。”
他笑了一下,“可我有点嗓子疼,说话得轻声细语的。”
“切,你就装吧。”
我率先一步走了进去,哪知我刚一进去,就有个姑娘走了出来,挡在我的面前。
那姑娘身穿鹅黄色霞衣,面容清秀,声音也很好听,就是听起来冷冷的,“大胆,崇明府也是你能擅闯的地方吗!”
云廷到我前面,“玉珑,她是我带回来的,不得无礼。”
那玉珑惊了一下,随即俯首,“是,主上,卞卿没有跟您一起回来?”
“卞卿明天回来,”他指了指我,“她是我带回来酿酒的,你带她去泾欣园,主殿留给她住,我去打会坐。”
玉珑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是。”
云廷朝着正殿的地方走去,而玉珑领着我去向泾欣园,倒不知这姑娘心里打算得什么,面上看起来不是很欢愉自己主子回来了。
我隐隐猜到了什么话本里的情节,开口询问,“玉珑姑娘,你在想什么?”
我个人觉得她八成喜欢云廷,结果哪知云廷带回来一个女子,所以在吃味。
“没想什么,”她勉强笑笑,“方才失礼,希望姑娘不要计较,对了,姑娘怎么称呼?”
我笑了一下,“我叫思瑛。”
“思瑛姑娘,卞卿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我在心底失望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家主上既然说了她明天回来那就等着吧。”
原以为是个主仆恋,没想到实在担心卞卿。
她眼珠微微一转,笑了一下,“姑娘既是主上带回来酿酒的,想必手艺不差,我可否有幸尝尝?”
“自然可以,”我捏了个决,幻化出一坛藏在袖子的酒递给她,“这是我酿的桃花醉,送与你了,你也不用姑娘长姑娘短地叫我,叫我思瑛就行。”
她接过酒坛,“好,那思瑛叫我玉珑就行,”她顿了顿,“思瑛,你并非仙身,最好只在府里行走,免得麻烦。”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我不会乱走动的。”
到了泾欣园之后,玉珑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先离开了。
我便开始在这里面四处乱逛,泾欣园其实就是一个桃花园,跟桃林不同,方圆也就两里,主殿和偏殿还有池塘小桥等等的东西倒是占下不少地方,不过也还算宽阔。
“想我思瑛住了那么长时间的草屋,今日就要在这宫殿里落脚了。”
我在殿内感慨了一番,这宫殿虽然宽敞明亮,但是终究我还是喜欢我那个小草屋。
或许是因为昨夜一夜没睡,现在眼皮已经开始有点打架,便躺在一个池塘旁边的美人榻上睡着了。
说来云廷也挺会享受,这榻子软硬适度,正好小憩。
一觉醒来后睁眼便看见云廷坐在榻子旁边的桌子旁,喝着茶,“醒了?”
“嗯,”我不自在地挪了挪位置,“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刻钟前,”他笑了笑,“你这一觉睡得可还安稳?”
“那自然,不过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莫非刚才发生了什么?”
“说来也巧,”他笑着放下茶杯,“我的一个相交好友刚才过来,不巧就看见你在这里睡觉,之后便找到我跟我说……”
他故意停下,我不喜欢这种刻意吊别人胃口的人,“说了什么?”
他好笑道:“他跟我说我家园子里的桃花成妖精了。”
我白了他一眼,“谁是你家园子里的?你想把我栽这我还不愿意呢。”
云廷到了一杯茶递给我,“所以我就说她是府上新添的丫鬟。”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茶,“上神的府邸还真是奇怪,主子给丫鬟递茶。”
他坏笑了一下,“想当丫鬟?也不是不可以。”
“切,谁要给你当丫鬟,”我喝了口茶,“品味不错,茉莉香茗。”
“怕不是品味不错,而是刚好和你臭气相投吧?”
“你怎么知道的?”
“桃翁说的。”
桃翁又把我给卖了……
我抬头望了望,“该用午膳了吧?”
他点了点头,“想吃什么?糖醋排骨?”
“可以。”
“不过吃不成,”他笑了笑,“卞卿没有回来,玉珑可不会做饭。”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刚才玉珑要问卞卿的下落了。
“你放心,想要吃饭也是不难,我可以给你做,三坛酒一顿饭,换不换?”
我惊了惊,“三坛酒?!有没有搞错?予棠的的手艺也只能换我两坛酒而已。”
仗着自己是上神就开始疯狂抬价,真的是有损神威。
他不以为然道:“别以为我的手艺就差,我这一尊上神屈尊给你做饭加上手艺不差保你吃上山珍海味的感觉,要你三坛酒而已,你袖子里藏的酒窖又不是不够。”
桃翁将我卖得真是彻底啊……
我纠结半晌,酒窖里还有约莫六十坛酒,因为常常送人的关系都是陈年酒,加上原本并非凡品,所以珍惜得很。
“你要是做得不行的话我找谁要我的酒啊。”
“放心,绝对公平实惠。”
“那我吃完再给你。”
他的扇子突然一合,“成交。”
然后崇明府的厨房里我和他就这样两个人一起忙活着。
云廷切着案板上的排骨,转头看了我一眼,“别在这站着,生火。”
我指了指自己,“你让我生火?”
他好笑地看向我,“不是你还是谁?”
我毅然决然地拒绝,“我不生。”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悦,“你不生难道我生?”
“生就生嘛,”我走到灶台面前坐下,“有什么了不起的。”毕竟吃人家的嘴软不是?
原本我想捏个决直接把它点燃的,奈何我刚想施法的时候就被云廷以味道会有所不同的理由阻止了,无奈只能认命的按照凡间的方法生火。
试了好几次,这火总算是安安稳稳的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