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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当离家遇上出走 (1)

九月,女友所报的大学调剂了她的专业,她决定复读。于是我们去了拥有很多国家级重点高中升学率很高的绵阳。看到了很多脱了皮的房子,因为地震毁坏了很多房屋,这里没有空房出租,旅馆又不适合长住,最后我们回到了眉山。

眉山是苏东坡的故乡,街头巷尾随处可见他的诗词。我们在学校对面租到了房子,女友上学,我写小说。夏天很快过去,写不出文字的时候,我就带着DV揣本杂志出门,随便上一辆公交,坐在靠窗户的位置,或者看杂志,或者拿起DV一通乱拍。眉山的是新兴的城市,公交车不像成都那么拥挤,很多时候,车上只有我和司机两个人。我想起以前在萌芽杂志上看到的苏德写的一句话:很久很久以前我所向往的生活便是这样。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靠稿费便可维持简单的的生活。很久很久以前,其实也没有多久。也就是一两年前吧,那时候对我说天长地久的姑娘如今已经不知在何方。那时候觉得出书出名是遥不可及的事情,当梦想变成了现实,又觉得一切本该是这样,不过如此。

上网的时候,看到两个新概念的朋友分别把QQ签名改成了“希望你是我的良辰美景地久天长”和“希望我是你的良辰美景地久天长”。就像我以前和女朋友分别把QQ签名改成“家有恶妻,闲人勿扰”和“家有恶夫,闲人勿扰”一样。屈指一算,这是我第九个女朋友了。我们在一起到现在从来没谈到过天长地久或不离不弃。就像那首《红豆》,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会有人陪我看细水长流。

中秋节的时候,家人打来电话,问我在哪里,过得怎么样,中秋节怎么过的,想不想家。我说在四川,过得很好,中秋节吃了月饼,不想家。是的,不想家,苏轼有句词很符合我此时的心境:此心安处,便是故乡。

青青说选择去做流浪歌手的人不是穷的要死懒的要命就是脑袋有毛病,我不知道我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但我觉得人活着总要做几件自己想做而旁人不屑的事,万一哪天躺床上不能动了才不后悔。所以今年夏天,我真的在苏州城做了两个小时流浪歌手,赚了十快钱。最后被警察叔叔赶了起来,还要没收吉他,好说歹说最后罚了50元钱了事,连张罚单都没开,搞的我至今无法向老爸报销。许久以后青青知道了这件事的始末,说了句很欠揍的话,她说——既然这样了你怎么还活着?

青青是我妹妹,可这厮一点做妹妹的样子都没有,张口闭口总是咒我永垂不朽。我几欲将其灭掉,最终总是被她找到理由解脱。这次的理由是我曾经立过一誓:我平生惟有一愿,即做个流浪歌手浪迹天涯,若遂此愿则死而无憾。天知道,我的意思是说我圆了此梦就不会有什么遗憾了,可她却理解成我圆了此梦就要去死。罪过!罪过!!记得读初一的时候,教语文的老师问我们长大了要做什么,有的说要做个医生救死扶伤,有的说要做个老师教书育人,也有的说要做司机,当警察,飞行员的等等。问到我的时候,我站起来郑重的说我长大了要做个流浪歌手流浪四方。

那时我还不会弹吉他,唱歌时一张口就有人讥笑,当然也没惨到被丢香蕉皮或者口香糖(这里指嚼过的)的地步。老师给其他的同学的选择都做了肯定的答复,就是对我不置可否,挥手就让坐下了。于是中考的时候我不顾家人反对选了艺术学校,可以天天抱着吉他玩。当时我最爱听的就是那首很少有人知道我自己也忘了名字的歌,杨一唱的,歌词倒还记得:弹起吉他从我这一路上讲起/在每个城市的街上我都不会呆太久/只要挣够了路费就往更远的地方去/其实除了生命还有什么可抛不开/要想活的精彩就上路吧!朋友……

那时候觉得流浪是多么潇洒浪漫的事,而真正做了才知道自己多么的蠢。被学校开除的第二天,我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一点点私房钱和一把红棉牌的蓝色木吉他就上路了。半个昼夜来到苏州,来到传说可以跟天堂相提并论的江南。之所以选择这里,并不单是因这里风景美,女孩子水灵,主要是一个朋友住这里。

正常人遇到这种事的做法大都是去之前先通知这个朋友,让他有个准备。而我却觉得这样做不刺激,就决定先到苏州然后再告诉他。下了火车我直奔电话厅,激动的拨出他的手机号码。谁曾想他竟也离家出走了,而且去的更远——西双版纳。

没给他惊出喜倒先把我惊出一身汗。我正要问他小熙家的地址,他的手机欠费停机了。我心说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这就打道回府?那也太没趣了。思前想后,我决定既来之则安之。趁父母上班的时间,先给青青打个电话报平安,这丫头常说我死了她才放心,那么我活着她肯定放不下心,其实我更不放心她,我就这一个妹妹。

电话通了,我说:“喂,是青青吗?”

电话那端说:“是我,你是?哥哥?”

我说:“是我。”

青青说:“哥哥,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啊?我以为你去见国荣哥哥了呢,你现在在哪里?赶快回来呀,你忘了你还欠我两块牛奶布丁呢!你真的被学校开除了吗?你……”这丫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找张国荣?我还找黄家驹呢!小孩子一长大就复杂了,骂人都拐弯抹角,我这是在打公用电话,不是老家的炕头上,每句话都是要银子的。我身上没多少钱了,所以不得不打断她:“你先闭嘴听我说,我现在在苏州一个朋友家里,玩几天就回去,你告诉爸妈让他们别担心。”

“苏州?我的天!你怎么跑那么远,事先也不打个招呼,爸妈找你都快找疯了,这次你肯定完蛋。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我认识吗?别又是网友吧!不是我损你,都十八九的人了,做事还跟个孩子似的不想后果。网络是不现实的,网络……”靠!又来了,我不得不再次打断她:“我让你闭嘴听我说你怎么没完没了了,我事先没说是怕爸妈阻止我出来,我那个朋友你不认识的,我也没网恋,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好了,我挂了,回去我多给你买几块布丁,你放心就是了。”挂了电话我长出了口气,跟青青说话是很损耗内力的,她简直跟大话西游里的唐僧不相上下。

出了话吧,我开始沿着大街溜达。晃晃悠悠就到了枫桥,寒山寺的门票是八十元。我拿出钱包翻了翻,连同刚才在电话厅里找我的两个一角硬币一共还有九十七块七毛钱。进还是不进了?我从鞋里抠出那枚神币,抛起来,神币在空中翻了几下落回我的掌心。我定睛一看,是反面,那便意味着不进。看来老天爷还是有眼睛的嘛!知道我囊中羞涩不宜享乐。于是我左肩挎着包右手拎着吉他,继续在在街上晃悠。

我抬头望望这天,跟小时侯学的课文描述的一样,万里碧空飘着朵朵白云,一点都没有下钱雨的意思。我不得不面对现实——我的钱已经不够买一张回去的车票。我要等那朋友回来,而他也没说哪天回来。除他外我还认识一个朋友,可那个朋友的联系方法和地址我都忘记了。我往下这几天的生活成了问题。要是有当铺就好了,这把吉他倒可以当点钱用。

还好天无绝人之路,不一会儿我就想出了一个认为挺好而青青知道了一定要哭的主意——卖艺。做个真正的流浪歌手。想到做到,我捡了块干净的地方把包往地上一扔,打开琴包抽出吉他坐在地上就弹了起来。因为知道自己嗓子差,就没敢张口,只是拣一些伤感的曲子弹弹,可惜我从“梁祝”弹到“千千阕歌”,从“潮湿的心”弹到“把悲伤留给自己”。路上行人不少,观望的也不少,就是没一个人驻足。

弹了“用心良苦”还是“涛声依旧”。不过说真的,江南果然美女如云,迎面过来仨女孩绝对有两个是上乘货色,剩下那一个看样子也不象本地人。难怪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遍地都是美女能不美化环境吗?终于,当我弹到“橄榄树”的时候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在我面前停住了脚步,我猜想她或许会丢下几两银子然后离开。谁知我把一首“橄榄树”弹了三遍她还是一动不动。

当时我低着头,不敢看她的表情,心里琢磨着不给钱你就走吧!你这样看着让人家多不好意思。正当我坐卧不安手心冒汗的时候,她说话了,声音挺好听,就像我家那只百灵。只是说的话让人不好回答。她说:“你是流浪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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