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好酒好菜,没有牛羊肉,白色的是松软的鱼肉丸子,酱色的是花大时间蒸的肉丸子,青色的是菜汁和面粉做的素丸子。
一个青瓷瓶,刚和三盘丸子放在桌子上,就能闻到醇厚的酒味。
比正常都是马蹄杯还要小一般的小酒盅,其他的游侠分布在小院子四周门口,只有为首的游侠站在老内侍无根的旁边。
“大人,用些丸子,这些丸子养人。”游侠看着只有三个盘子,怕老内侍觉得轻视他,没等问就开口解释。
倒是老内侍笑呵呵的说了一句话:“有心了。”
小瓷瓶的酒不多,还有三两,丸子不多只有三盘。
无根一同送上来的小木叉起小丸子,一口一个,看着细嚼慢咽,但是吃的速度却很很快,吃几个丸子,喝一小盅酒。
清冽的酒液就像泉水一样,酒味浓,却不烈,要是李平喝一口准会说三十度的白酒,不好喝。
但是这对于老内侍来说却是很好的酒了,并不是度数高就是好酒,酒的口感才最重要。
吃喝完毕,没让人催促,门口的游侠就端来了一个茶盘。
游侠不是打打杀杀的粗汉子,酒菜撤掉,一个茶盘端上来。
不是大唐流行的煮茶,点燃的松果球烧着小铁壶,竹筒装着炒好的茶叶,似乎是一种仪式,老内侍没说话,而是认真的看着,他准备将这新玩意带回太安宫,圣人每日饮酒不是好事。
不到一刻时间,青绿色的茶水从白瓷壶的壶嘴倒入小巧的白瓷茶杯中。
游侠伸手虚指,“公公,请!”
无根慢慢的饮了一口,闭上眼睛体味了一会儿,笑着说道:“倒是个好玩意,说说正事吧!”
游侠点了点头,开始轻声说道:“我叫赵无极,三十有二,长安人士,读过书不第,这家酒楼和旁边的客栈是郎将买下的产业,所得一方面用来养我们这些人,另一方面都存到了和平坊,您知道,郎将是个长情的人,养我们的用处,就是给太安宫做些暗地里的事情。”
无根点了点头,这么说没问题但是没说道点子上。
“我看到了铜牌,那上面是否还有银牌,金牌,下面有铁牌,呵呵,乱猜的。”老内侍盯着对面的赵无极,说完摆了摆手。
赵无极的眼皮跳动了一下,露出来一个笑容:“公公这么说,猜对了一半,郎将说了,太安宫的颜面还是要的,那些都水司的旧部要做乱,不能让太极宫的那位看了热闹,晋阳的老兵来过长安,打着太上皇过的不好的名头,我们就是因此才聚在一起的。”
说到这里赵无极给无倒了一杯茶,接着有些自傲的说道:“两百游侠儿对上近百都水司旧部,折了些人,没让事情露出来,做完这件事,郎将给了我们铜牌说是以后可以为太安宫做事了,圣人久不出宫,让我等找打发闷子的好玩意,公公刚才觉得怎么样。”
无根点了点头,看着赵无极乐了,笑骂道:“你们倒是有趣,好好做事,讲讲你们现在有多少人了?”
赵无极给自己倒了杯茶,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小册子,将册子递给无根。
无根开始翻看,赵无极喝着茶不说话。
“九百游侠,散布天下。”无根看完说了一句,他心里清楚,这是李平想要给太上皇说的。
只是这话却没说完。
赵无极没有让无根问,自己就开始交代了起来:“养这么多闲人,仅仅靠郎将是没可能的,郎将让人准备了十支大商队,这是给太安宫置办的,郎将说了,圣人不是受委屈的人,手头子要宽,就让我等组建了商队,一方面给我们一个和这几个客栈酒楼一样明面上的身份,另一方面我们能有钱粮养家,至于大头想,这是太安宫的份子,太安宫占六,我等人多,厚颜占了三,郎将也穷,占了一。”
到底“长安”这个情报组织李平没有说出来,只是用十个商队做了掩护,在李平的设想里面,一个有钱粮,能解决大唐需求的太安宫,可以保证没有人可以诘难李渊。而李平的那些金银才能通过李渊的手花出去。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无根带着小宦官回了太安宫,临走的时候带走了一个厨娘,白瓷,紫砂,粗陶三种茶海用着马车拉着,一同回了太安宫。
到了晚上,李渊发现晚膳变了,只有四个盘子一个小盆。
小鱼丸,蒸丸子,素丸子,炸丸子,加上一小盆用酒煲的补汤。
“怎么变了花样?”李渊看了一眼问道。
无根连忙走近解释道:“这是那小子找人弄得,还有些新鲜玩意,晚上用不好。”
李渊坐下,用白玉叉插着丸子,放到嘴里面细细咀嚼,眼中瞳孔变大,手上的动作越发快速。
李渊罕见的没有喝酒,喝着小盆里面煲了一个半时辰的补汤。
吃完,长长舒了一口气:“倒是挺好吃!”
撤了残羹剩饭,李渊挥退身边人,只留无根在身旁。
“今天见到了李小子招募的游侠,挺有趣的。”无根知道李渊想问什么,开了话头。
李渊在殿里面慢悠悠的走着,摸着肚子笑着问:“怎么个有趣法?”
无根轻声细语的回答道:“李平选人很挑,老奴今天仔细看了听了,这些游侠儿可不是只会打打杀杀江湖斗狠的草莽,十个人身上都有书卷气,而且只有领头的人说话,其他人都不说话,有规矩。”
李渊眯着眼,等着无根接着说,“另外除了今天晚上新式的吃食,还有一种新的茶艺,这都是细枝末节,最让老奴吃惊的是,李平竟然不声不响的给太安宫弄了十个大商队。”
李渊停下了脚步,看着无根:“哦?这么说,那小子大手大脚花钱是从商队挣得钱?”
无根听到这句话,想了一下说道:“明面上就是几个酒楼客栈加上十个商队,但是老奴总觉得奇怪,九百游侠,散布天下,这可不仅仅是明面上的用法!”
“呵,这小子自保的能力见长啊,不过倒不用怕,他敢露出来,就是给我们看的,恐怕二郎那边也是知晓的,这是给太安宫找的眼睛,是给朕撑得脸面,你所观这小子可有私心?”李渊脸上带着笑容,但是无根却不敢妄加猜测。
无根点了点头:“要说私心也是有的,这十个商队,六成归太安宫,三成归商队和九百游侠儿养活家小,他取了一成。要不要?”
李渊乐了,指着无根骂道:“这小子把家当献出来了九成,怎么,朕就不容人了,还要抢了娃娃的东西。不过十个大商队,每年得利恐怕要三十万贯,就怕二郎眼红,这段时间为了几件冬衣吵得沸沸扬扬。哼,这世家就是豺狼,喂不饱他们,朝廷就办不了事,也罢,你明天再跑一趟,从太安宫的份子里面抽四成给二郎,免得整天拉着脸面去跟那帮子人讨价还价,也不怕失了脸面。”
无根点了点头,李渊今晚想安静会。
无根想起来赵无极送来的茶叶罐子。
让门外的自己人的小徒弟取了过来。
可是这竹罐里面装的却不是正经茶叶,而是干菊花。
干菊花,被称为冰糖的糖块,还有蜂蜜,取一个竹筒,装模作样的放入干菊花,冰糖,和蜂蜜,倒入热水中,献宝似的递给李渊。
李渊闻了闻,觉得有趣,“明天给二郎送点,告诉他,试完李平,别斤斤计较,等打完这一仗,给那孩子一个好结果,别让真心做事的人寒心。朕算是发现了,这痴傻九年变得聪明的人,是个人才,让二郎趁着这小子性子没定,收到手里面听用,要不是朕现在这样,这样的人朕早就牢牢抓在手里了,还能送给他用,两万精兵悍卒,放到朕手里,至少也得是个侯爷,给个小小的开国男,也不嫌磕碜。”
无根练练点头,事实上,休屠泽那两座军城和两万精兵的事情,在长安勋贵中已经传遍了,不过没有人给李平报不平,大唐现在的爵位可是很难得到的,李世民这三年将宗室内的王爷消减了大半,对于开国时的勋贵也没少下手。
这是因为什么,一个字,穷,皇帝没钱,朝廷没钱,没有钱,拿什么去封赏。也怪李平自己没到好时候,正赶上削爵的时间,时也,命也。
不过,有了今天李渊这番话,等到对突厥作战结束,只要李平活着,李世民也乐的让自己的父亲高兴一下。
远在北边马邑的李平可不知道长安里面发生了什么,密信写的太简略,很多事情都不能猜测。
不过李平倒是感觉到了背后的凉意,史书上李靖三千骑兵立了大功,但是李平却从野史中知道跟随李靖的三千骑兵的损失却是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