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露的不止锋芒，还有灵魂。”
天亮了。
铠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前，扶着刚恢复的诸葛亮。
百里守约还愣在床边，看着床上那个银白长发，一脸秀气的人。
“那啥…你们怎么都这样看着我？”李白一直坐在床上，之前的伤居然都痊愈了。但这种被目光包围的感觉很不好，“我不就是换了个种族么…有必要这样看着我吗？”
“你…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种族吗…”百里守约问。
“我啊…”李白看了看自己银白如雪的细发，“好像还真的不知道…”
百里守约一字一句地说：“是凤凰。”
什么玩意？！
“噗！”一旁正在喝茶的扁鹊把刚入口的茶水吐了出来。
“你说什么？！开开开…开玩笑吧？我我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会攀上凤凰种族？！”李白吓了一跳。
话说现在怎么看李白都蛮像女的。
“确实是凤凰。”连诸葛亮也这样说了。
认命吧…
李白几乎都要把肺都咳出来了。
“对了守约，我饿了，你还没有早饭。”铠突然说了一个与正文不相干的问题。
“哥哥我也饿了！”百里玄策也是刚起床就跑过来，一把抱住守约，“哥哥快去做早餐…咦…李白哥哥怎么变成李白姐姐了？”
“唉呀玄策啊！”百里守约分明看到有支虚拟的箭插在李白心上，“走了走了去做早餐，咱们别打扰李白姐…呃…李白哥哥休息！”
“哦！”百里玄策乖乖地摇着尾巴跟着铠和百里守约出去。
此时，房间里就剩下扁鹊，诸葛亮，李白三人。
“孔明，你刚恢复就别逞强了，快回去休息吧…”扁鹊还没说完，百里守约又绕回来了。
“那个…昨天…”百里守约小心翼翼地趴在门槛上，“对不起！”
“没事没事，你快去做早餐吧。你弟弟饿了。”李白摆摆手。
“那…我去…做饭了…”
“守约呢？快回来做饭我饿了！”铠咆哮着。
“哥哥啊！快回来做饭我饿了！”百里玄策咆哮着。
“好好好我来了！”百里守约匆匆离开。
“哈哈，这长城守卫军的日常也很有趣啊！”李白大笑。
“你看你这衣服…昨天做贼去了吗？”扁鹊很嫌弃地着李白，“你先别走，我去拿件衣服给你。”
扁鹊离开。
诸葛亮左顾右盼，寻了张小凳子坐下，他那不离身的高科技羽扇也飘到他面前，展开了蓝光荧屏。
李白没有因此感到诧异。
“这些是有关魔种的资料，你现在的血脉确实符合凤凰血种。你之前的怨气被百里守约灭了一半，导致怨气的颜色变了样，所以你现在也换了个魔种血脉，”诸葛亮指了指屏幕，“值得高兴的是，你现在体内的怨气不会再使暴君的幻影出现。”
“等下，你一直都知道那是幻影？”李白突然发现了一个漏洞。
“嗯…我找你的时候…发现了它的爪子是透明的…然后当时我顾着观察它的爪子，才被它重伤的…醒了之后被狄仁杰问了问就把这个给忘了…”诸葛亮摆摆手，“唉不对啊，上次我在长安外还扶过你呢，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原来扶我的那个家伙是你啊…”
“好吧，真是贵人多忘事，”诸葛亮点开了一页，“废话不多说，你看看这个。”
一个新的信息点，在右上角闪烁。
诸葛亮点开。
小小的屏幕是，出现了年幼的铠，还有…露娜？
“铠？露娜？”李白大惊。
“这应该是…铠的过去…”
画面上的铠，清晰而忧郁。
“哥哥，你看那朵花儿多美啊！”
“哥哥，你看这月光多好看啊！”
“哥哥，你的头发被月光照得更白了，嘻嘻！”
那年，幼小的露娜每天晚上都喜欢趴在他的背上看月光。
她多么喜欢月光啊！
在几个兄弟姐妹中，唯有露娜是最活泼的，也是露娜最喜欢与他聊天的，而他也特别喜欢这个小妹。这个小妹不像其他兄弟姐妹一样沉默寡言，沉迷修炼，何况露娜天资聪明，人美嘴甜，好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妹。
一次，他停止修炼，坐在河边休息，仰望那片金灿灿的夕阳。水面的漪沦映出了露娜的影子。
他一个转身，露娜扑了个空，卧倒在河边的草泥上。
“哥哥！”露娜坐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泥，“你怎么知道我在你后面？我还想吓一吓你的呢！”
“哈哈，小妹啊，你的影子出卖了你，水面上的那个小朋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笑了，抱起脏兮兮的露娜，抹了抹她小脸上的泥，“你看你，都脏成这样了，一点儿女孩样也没有…”
“呐，哥哥不走开我也不会这样子嘛！”露娜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污泥，她从地上挖起一块，打在他的脸上。
“咦咦咦？！小妹你够了啊！”他假装不敌，撒腿就跑。
“哈哈哈！哥哥你别跑！”
“小妹你是追不上我的！”
“看招！”
“哇，你还扔我？”
“就是的，我还扔！”
“哈哈扔不中！”
“哥哥你站住别动！我肯定能打中！”
“你说站着就站着吗？”
“那是！”
“好好好，我站着不动，你…”
一块冰冷却温暖的泥巴，打在了他雪白的头发上。
“哈哈，打中了！”露娜高兴地扑上来，抱住了他，“哥哥你输了！”
“嗯，小妹真厉害！”他抱着露娜，坐在草地上。
“嘻嘻，还不是哥哥让着我！”露娜吐吐舌，“哥哥，今晚陪我看月光吧！”
他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哥哥哪晚没有陪你看月光的？”
“哪晚都没有！哥哥每次看到一半就睡了！都没有完整看过一次！”露娜锤了他一下。
“有吗？我忘了。”
“哥哥你不要脸！”
“哟？！谁教你这样说话的？！”
“跟哥哥学的！”
“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
“哥哥上次被一条鱼喷了一身水说过！”
“我忘了…”
“哥哥上上次出去玩的时候跟别人讨价还价也说过！”
“我不记得了…”
“哥哥的脑子跟鱼一样！”
…
直到月亮将月光撒下来时，露娜才坐在他的面前，尽可能地严肃起来。
“怎么了小妹？”他问。
“哥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先拉勾吧！”露娜伸出手，将短短的手指露出来，“小妹永远也不要和哥哥发生战争，哥哥也不要跟小妹打架哦！”
他愣了愣。
“谁违约谁就请谁吃糖！”露娜露出笑脸。
违约条件真独特，像极了小妹的风格。
“好。”他也笑了。
一个少年和一个女孩的约定，以拉勾为誓，月光见证。
这一誓言，一守就是十几年。
她长大了，她选择了月光作为自己的力量。
他笑着说：“恭喜小妹荣获月光！”
露娜高兴地抱了他一下：“谢谢哥哥！”
她被选为家族的继承人。
他笑着说：“恭喜小妹成为家族的后裔！”
露娜高兴地抱了他一下：“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如此简单的一句话，能让他暖到心底。可是，那种不甘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没被选上的儿女，终究注定平凡一生。哪怕没有被家族的诅咒洗礼。
那种灭门的噩梦，他不希望让她接触到。
既然这样，那，就选择另一条路吧。
“哥哥…”
“哥哥…”
“如果你想当继承人，那我让给你好了…”
继承人的位置，他不屑。
“没意思，”他折断了她的剑，“跟不反抗的人打没意思。”
“哥哥，你…”
“我不曾后悔。”他留下这一句话。
他走了。在她悲伤的目光下走了。
他记得露娜13岁的时候，他救了她。不是出于提升自己的能力——他对她说了谎。是真的，想救她。为什么？他也不知道，因为他无法说服自己不去救自己最亲爱的小妹。
他离开了家乡，杀了家族的所有人——除了她。
那种灭门的噩梦，不是她所能承受得了的，他认为。
“哥哥…”
“哥哥…”
她那甜美的声音从内心最深处传来。
“小妹永远也不要和哥哥发生战争，哥哥也不要跟小妹打架哦！”
对不起…小妹，哥哥，违约了…
因为哥哥不希望你接触到那种悔恨，以及亲手造成失去族人的痛苦…
对不起…哥哥只希望你能变得更强…
对不起…
一滴晶莹的泪水，落到了沾满鲜血的草坪上。
“失去过往…失去血脉…失去希望…”
他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境。
“喂，你叫什么名字呀？”有人问他。听声音，对方应该是个女人吧？
他叫…他叫什么？他也不知道。
“忘…”
“叫‘铠’吧，快起来！别装死！我们需要你这样的家伙。”那个女人的身影在他眼前摇晃，好看的粉色头发在他眼里慢慢清晰。
铠…铠…
铠，只记得有个小妹，却忘了她的名字；铠，只记得有次拉勾，却忘了月下的约定；铠，忘却了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只记得，鲜血外，只剩下他的小妹。
我不曾后悔。
他知道，他还有个他认识的人，可是…
对不起…他忘了她的名字，忘了他们的约定…
对不起…
这一切只为了你。小妹，露娜。
画面突然闪了一下，李白回过神来。
“这么入迷啊？”诸葛亮见李白的眼睛几乎都没有眨一下。
“嗯…如果这是真的话，那还是别让露娜知道铠在这里好了。”
“怎么？怕他们交战？”
“不，铠欠了露娜太多糖了。你要知道铠好像不会自己做糖…”
什么逻辑？！
“智商太低会传染，离我远点！”
“情怀！懂不懂？！”李白不削地瞥了诸葛亮一眼，“话说你家羽扇还能偷窃别人遗失的记忆啊？”
“只要是正常的脑回路，没有什么我是不知道的。”
“真阴险！全世界都被你偷了！”
“我堂堂卧龙先生计算的事，能算偷吗！”
…
铠站在长城的一个燎台上，凝视着前方。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阿铠，集合了！”花木兰在远处大喊。
“怎么了？”
“魔种大军从东面攻过来了。”
“好，收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