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短暂的错愕，一瞬之间，黑袍人就下定了决心。
他要回答问题！
“可惜了，避免扩大影响，这些钦天监的人现在还不能抹除。”黑袍人略有些遗憾地看了眼囚禁在浓雾之中的银发青年和昏迷的消瘦中年。
“但是，这个人，却留不得了！”他又看了眼姜辰，回答问题之前，他决定要把这个人给解决掉。即使是一个傻子，也不应该知道。
而一旁，姜辰看着扭曲之镜上那一行，又粗又大的字体。只觉得，一滴冷汗从额头上冒出，然后，顺着鼻尖往下滚落。
“我现在是该跑呢？还是继续站在原地装傻瓜？”姜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内心七上八下的忐忑着。
他正想着，就看着黑袍人缓缓转身，向自己注视了过来。那双眼睛，冰冷无情，看着自己就是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品。
接着，他轻声吐露出一个词语：
“混乱！”
“又来！”姜辰的大腿肌肉一阵抽搐，就准备迈腿奔逃。但是还没等他做出动作，就感觉到整个人的意识出现了错乱。世界平静的表面之下，有序运行的秩序开始扭曲、错乱，要将他毁灭掉。
“我被一个镜子坑死了？”在他因为无法忍受的错乱感而行将崩溃之时，他无法释怀的想道。接着他就看见，扭曲之镜横亘在了两者中间，加大加粗的黑色字体再次在镜面上显现：
“时间到，由于你拒绝回答，所以代价加倍！”
接着，扭曲之镜“眼睛”闪烁了一下，镜面再次变得晦暗。一条条由灰色雾气幻化而成的触手，争先恐后地从中涌出。
“不！我准备好回......”黑袍人悲愤地嘶吼了一声。惊惧地伸出了手掌，想要阻拦。
但是没等他说完，就被强行打断了。那些灰色触手毫无阻碍地穿过了他的手掌，涌向他的面孔，顺着他银色假面上的眼睛、鼻子、嘴巴处露出的空隙，摸索了进去。
“呜、呜......”一边看着黑袍人在地上翻滚着身躯，止不住地痛苦哀嚎；一边姜辰又感觉到了那种源自意识深处的波动，他意念一动，沉浸入内。
“尊敬的大人，您可否还满意？”暗域之中，扭曲之镜俯首帖耳地匍匐在姜辰膝盖处，忐忑地等待着回复。
姜辰神色莫名地俯视着眼前服帖的镜子，一时复杂难言。刚才那个问题他看了都一阵面红耳赤，更别说黑袍人了。而他自己也差点就被给“抹除”掉，生怕它再搞出些新花样来。姜辰决定快点结束掉发生的一切，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用淡漠地语调说道：
“还行！”
“又是还行？”扭曲之镜感觉自己就要原地碎裂了。
“惩罚可以了，让他，嗯，将他驱逐！”姜辰斟酌着措辞，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你也不用来回复了，一同离去。”
姜辰倒是想让扭曲之镜将黑袍人变成个傻瓜，但如果失败了，那结果可就不太美妙了。毕竟女装大佬，发起狠来，什么事干不出来？
“如您所愿，谨奉大人的意志！”扭曲之镜恭敬地说着，语调中流露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形体渐渐在暗域之中消褪了。
......
庭院之中，姜辰继续保持者呆愣的姿态，静静的看着：
浑身粘满草茎的黑袍人，神情恍惚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在扭曲之镜上加大加粗充斥着整个镜面的红色“滚！”字的指引下，脚步踉跄地向着庭院之外走去。
在行经姜辰面前之时，扭曲之镜的“眼睛”还不忘隐蔽地闪烁了一下，镜面上一行恭谨的字体飞速闪现：“非常荣幸能为您效劳，尊敬的大人！”
滚动播放了三次，才继续漂浮在黑袍人的身后，监视着他离去。一切发生的极为隐秘，黑袍人却是没有发现。
“呼！”这时，他才真正的舒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不断冒出的冷汗。脑袋里依然传来阵阵疼痛，如同针扎一般，不过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比起黑袍人要好多了。”他自嘲了一句。
“想来，他之后再要将别人变成傻子的时候，一定会慎重考虑。”他看着之前被黑袍人滚得一片狼藉的草地上，不由得想着。忽然一块银色的物品，在墟月之下反射着光芒，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他拿起来看，入手沉重，是一块银质纹章。被铸成了手掌的形状，指尖尖锐，可以毫不费力地刺破皮肤，向前伸探着，好似要掌握住什么；纹章的表面也呈蛇形一样蜿蜒凹凸着，给人一种极度地不和谐之感......
“守序之手！”
另一旁，姬恒宇的“牢笼”也在黑袍人离开之后消褪了。或许是因为看到了扭曲之镜呈现的画面，证明了姜辰与今夜的献祭事件无关；也或许是因为一同从疯狂的黑袍人手中存活了下来。姬恒宇走过认真打量手中纹章的姜辰身旁之时，解释了一句。语气之中，罕见的流露出来了丝丝友好之意。
在姜辰的错愕之中，银发青年与之错身而过，径直走向自己的同伴。
“守序之手？什么意思？他这个态度是不是代表着一切都结束了？而我也没事了？”姜辰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纹章，感觉到沉甸甸的分量，心神舒缓了许多。同时默默地在心中估算着它的价值。
大周以银为货币支撑。最小的货币单位为圆形方孔的铜文，五百铜文兑换一枚重约半两的银饼，银饼之上铸有不同的王号与年号，用以区分年代；再往上，还有半两重的金币，铸绘有大周开国者的头像，可以兑换十枚银饼，只是极少在民间流通。
而这块纹章，姜辰估摸着约有记忆中三枚银饼的重量。拿回去，应该能缓解姑母一家目前的生活压力。
姬恒宇费力地把昏迷的同伴驮在背上。他眉头紧皱着，消瘦中年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糟糕----毕竟曾濒临崩溃的边缘----他需要尽快赶回去治疗。
然后，他又打量了一眼正望着“秩序之手”出神的姜辰，瞬间就做出了决断。
“星印！”
他轻声低吟出一个词语，然后一点乳白色的光晕，在他右手伸出的食指和中指指尖快速闪现。
接着，他向着姜辰一指，那点光晕就快速脱离了手指，隐没入了姜辰的体内。
姜辰瞬间心有所感。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自己被打上了一个标签，一个印记。无法抹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