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嘴，大着胆子借着透进来的光低头看了一眼，却看到身前一株尺长的小草颤巍巍地顶着一个黑亮的果子，那果子与上午哥哥给的那个十分相似！
那株草仿佛通了人性，见她看过来，竟突然变长，锯齿状的叶子托着果子送到了她面前！
柳丫吓得往后仰，下意识地将面前的东西拍开。
那小草被她一拍猛地缩回去，叶子一阵摇晃，柳丫竟看出了委屈的意味！
僵持了一会儿，它顶上竟又冒出一个果子，贴着地面慢慢地将两个果子送到她手边，另伸出一条分枝轻轻蹭了蹭柳丫的小腿，像是在讨好一般。
柳丫缓缓抬起手，试探着碰了一下它的叶子，它开心的晃了晃，顺着她手缠了上来，果子也递得更近了。
她闻到一点淡淡香甜的味道。
她被本能驱使着，将手伸向那两个果子。
王良宝变成干尸的画面突然出现在眼前，苍老褶皱的脸，皮包骨头的手，松垮的衣服...
不！这是血腥味！
她从草垛里跑了出来，浑然不顾周围人的惊愕，埋着头慌不择路地跑。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一路躲着王家的人和衙役，一路游荡到从未走过的城镇。
然而那株诡异的“小草”依然总会出现在她面前，以各种形式。
她夜里靠着棵大树睡着，醒来后眼前便垂着根树枝，挂着那两个果子！
下雨了她跑着找避雨的地方，地上便会突然出现无数的藤蔓，将她周身围得密不透风。
她在街市上看着肉包子流口水，怀里便会突然出现两个果子。
她路过河边打算捞小鱼烤烤吃，她以前跟着村里的哥哥姐姐烤过两次。她抓了几次没抓到，水里便会冒出几条长长的藤蔓，每条都卷着肥鱼。
柳丫不住地后退，跌落在水里被呛了一口，身下冒出几条藤蔓将她托出水面。
它仿佛无处不在！
“够了！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她知道它的善意，她感激它，可她没办法不恐慌！
她有种直觉，那果子的血腥味是真的！
她不喜欢被别人说妖怪！
她转身上了岸，它跟在后面将鱼送了过来，她将那些鱼全都扔回了河里，它一阵抖动，又冒出了那两个果子！
柳丫气急，终于有胆量说出她的猜测：“那天是因为你对不对？那天上午我碰了你，下午我就开始吸别人血，一定是因为你！你才是妖怪！”
柳丫依然不愿相信自己是吸人血的妖怪，她更愿相信是眼前这个仿佛无处不在还能变换形状的妖怪害的她！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为什么？”
藤蔓没有任何回应，她转身而去，它没有跟上。
可是它依然会出现！
就如现在，她听到客栈里有人谈论她，跑得飞快，被绊倒时却有许多有力的枝干藤蔓撑着她！
......
一年后。
莘余县。
凌若看着面前红彤彤皱巴巴的“猴子”，又一次抬头问父亲：“这真是我弟弟？”
李彦怀哭笑不得：“对！对！不是猴子也不是抱错，这就是你弟弟！”
“好丑！”凌若嗫嚅着，父亲母亲长得也不差，怎就生出来这么丑的弟弟呢？
李彦怀替儿子叫屈，“小孩子刚出生都这样，过几天就变白了，娇娇你当年也是这个样子呢！”
“你当年比他还丑呢！可惜当年受着重伤没多嘲笑你！”门外正踩着小白尾巴的阿玄也附和，小孩儿刚出生，李彦怀还不允许它这个“危险”的宠物进去，左右它不进去也能看到，况也没甚好看的！
凌若震惊了。
比弟弟还丑，那得丑成什么呀？
“不丑不丑！主人一直都很好看的！”归云连忙安慰主人。
阿玄怼她：“睁眼说瞎话！你当年不还担心小林子长大了会变丑，跟我说就算她丑了我也不能抛弃她？”
归云生怕主人误会，连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当年是你先说主人要是长丑了会让你没面子，我才这样说的！”
“那你不还是承认你也觉得她丑了呗？”
“好了好了别吵了！”凌若可不想再听她们谈论自己丑不丑，连忙叫停。
这边李彦怀是越看儿子越喜欢，看着看着就又愁了起来，叹了声气。
凌若听着父亲在叹气，问他。
李彦怀回说：“为父在想给你弟弟取个什么名字，之前取了那么多名字，如今竟是觉得都配不上他了！”
凌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从母亲刚怀孕两人就在想名字，生产前好不容易定下几个，如今这是又要重新想名字的架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