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陷入绝境时,痛苦与愤怒是短时间内将身体机能提升至极限的良药。此时,疼痛便是云所能依赖的唯一伙伴,只有借此他才能够在如此紧急的时刻保持心中残留的理智。
他大吼一声,公主抱着夕阳站了起来,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怪物也已经向他们爬来,但似乎是之前云的一拳打坏了他的部分大脑,导致四肢并不灵活。
借此空档,云紧咬牙关一言不发地奔跑起来。夕阳看着双眼血红的男孩,竟被他此时散发的怒气所震慑,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知道,无论如何云是不会让自己下来跑的,况且那样更会耽搁两人的速度,与其多说那些看起来客套的话,不如用自己的双手挽住他的脖子,好歹能减少一些他的力气损耗。
二人在短时间内打成了默契,此时多说哪怕一个字都有丢掉生命的危险。之前,夕阳已经无数次与死神博弈,但此刻,她竟打心底产生了恐惧。不单单是来自于怪物的未知,更多的,是她担心眼前之人为了她而受伤。
长久以来的相处让她对云产生了一丝别样的情感,那可以说是一种温暖,但又与父亲给予自己的温暖截然不同,相较于父亲似山的博大与似水的柔情,眼前男孩给自己的感觉更像是春季里的和风,柔和而温馨。
不知从何时开始,也不知这种感情该如何描绘,夕阳只知道,每当深夜时,她总会受到无数噩梦的侵扰,在梦里,那些战争核战争中的人们,无论是反抗者中由于伤病而不断发出惨叫的人,还是那些将令人厌恶的微笑挂满面孔,妄想将罪恶的双手伸向距离成年还有很久的小女孩的恶魔们。
哪怕夕阳曾经通过自己的双手医治过无数病患,也曾亲手斩下所有想要对自己下手的恶人们的头颅,但只要一闭上眼,那些场景就宛如发生在昨日。她也无数次从梦中惊醒,她想要抓住什么,但恐怕她也不知道自己向往的究竟是何物。
她只知道自己能够紧握的,只有腰间的双刃。
直到,她来到了达维亚。
与云一起生活的每一天,每当她从梦中惊醒时听到地下室内发出的响声,男孩那憨憨的笑脸便会浮现在眼前,剧烈跳动的心脏也会在此时渐渐归于平静;每当看着他狼吞虎咽般吃着自己做出的饭菜,她总会笑的像个孩子,宛如当年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一般。
现在,她明白自己究竟想要抓住什么了。
不自觉的,夕阳紧紧搂住了云的脖子,无论是多么困难多么恐怖的情况,只要有他在身边,似乎一切都会变得简单起来。
看着把头埋进自己怀中的女孩,云更多的情绪是心疼,无论是达维亚,北冥,还是哈罗那,夕阳总会义无反顾的相信自己,哪怕希望是如此渺茫,自己本应该保护她的。
而云似乎忽略了一些事情,此时他所跑过的街道,似乎与录像中完全一致.......
果然,数个不速之客打断了他的自责,那令他熟悉无比又心生寒念的利爪划过地面的声音再次响起,同录像中一样,听着声音越来越近,云此刻心如土灰,他没有办法反抗,也没有能力反抗,他能做的一切,只有四个字:
听天由命。
上天似乎并未放弃他们,就在怪物们准备发起攻击的瞬间,一只强大而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云在这只手面前毫无反抗之力,连带着怀中的夕阳一同被拉进了一旁的小巷。
只是眨眼间云便看到了那人的真面目,正是早些时候来找过他的那名流浪汉!
只见流浪汉的另一只手中正捏着之前救过云一名的小球,他将小球放在手心中用力一攥,在奋力丢在紧跟着二人的一只怪物脸上,刺眼的光芒与爆裂开来的浓雾让怪物措手不及,它不断哀嚎着,抱着脑袋逃走了。
来不及多说,流浪汉叫云把夕阳靠在一旁的墙上,让她顺着墙根坐了下来,并三下五除二解开了夕阳用袖子包扎的伤口。“把药给我!”他的声音与之前一样沙哑,但在此刻的云耳中,却宛如天籁之音。
云赶忙将包中所有的医疗用品通通倒了出来,在递到流浪汉手中时,他发现,流浪汉全身走脏乱无比,似乎整年未经过打理,但唯独是那双用来给夕阳治疗的双手却十分干净,似乎是特地为此准备。他的动作相当快,云甚至有些看不清他的动作。
就在流浪汉为夕阳治疗时,云开始环顾四周,他发现在一旁的墙上竟竖立着一口棺材!这口棺材上安装着类似背包带的装置,只不过是由不知什么生物的皮制成的,似乎是有人始终背负着这口棺材。
“别看了,到你了。”流浪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话音未落,那双无比有力的手拎住云的后领口,将他一把摔在地上,背部朝天,紧接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云看到在其中放置着一排排大小不一却十分锋利的银针。
流浪汉飞快的从中取出两根,用力插在云的背部。
“轻!轻!轻!轻点!”云惨叫着,他不知道自己跟这流浪汉有什么仇什么怨,对自己的手段竟如此粗暴。
“闭嘴。”淡定而充满说服力的答复让云有苦说不出,但他也知道流浪汉是在帮助自己,便捂住了嘴不敢多说。
刺入银针后,流浪汉又摸出一个镊子,随后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当他再次吐出时,双眼竟然开始微微散发着紫光,他将云的上衣撩起,开始飞快的用镊子帮他摘除出刺进肉里的玻璃碎渣,当刺地过深时便用一根长银针挑出来。
奇怪的是,云竟感受不到一丝疼痛,反而被挑过的地方有一丝凉凉的感觉,还十分舒服。“这难道是刚才那两根银针的作用?”云自言自语道。
很快,在一旁的地面上堆起了一座由玻璃碎片构成的“小山”,夕阳一见云竟然为了自己而如此痛苦,不由得咬红了嘴唇。
“好了。”流浪汉说道,随即摘除了那两只银针,片刻间将涂满药物的双手抹在他的正片后背,钻心的疼痛瞬间传来,看来刚才那两根银针真的是用来止痛的。
“啊!!!”云惨叫着,但没过一秒,脑袋便被流浪汉拍了一巴掌:“大老爷们,喊什么喊!”云停了下来,不知为何,看着他委屈巴巴的样子,夕阳觉得很是可爱。
流浪汉不知从哪摸出来了一卷绷带,又是拎着领子将云提起来,飞快的帮他包扎完毕。
经过一番折腾,云已经筋疲力竭,他靠到了夕阳的身边,此时的他才真真正正看清了流浪汉的样子。
他身着一身破烂的长袍,光着脚,除了双手外,每一寸裸露的皮肤都沾满了泥土与污渍。从外表来看,他的年龄很大,胡须和头发已经全部花白,老人斑和皱纹堆满了枯槁的面部,他身形不算高大,似乎有一米七左右。
在包扎好二人后,他走到了之前云看到的棺材旁,将它背在了身后,正欲离去,突然听到身后云发问了:“请问您尊姓大名,为何要营救我们二人?”
流浪汉并没有回头,笑了两声说道:“我本一流浪者,行走于各个国家,姓名对我来说不过是一种限制,如果你非要一个称呼,那不如像那群单纯的孩子一样,叫我糟老头吧。”
“哈?”听到这回答,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回归了正题。“您之前对我所说的,探寻真相究竟指的是什么?”
听到这里,流浪汉转过了身,他的脸上挂着一抹不知为何的笑容,他说道:“我想让你探寻,真相的真相。”
越说越无厘头,云甚至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但他看着眼前微笑着的老者,明白他不会就这么轻易告诉自己答案的。
“恕我无礼,小辈有一事相求。”云说道。“夕阳受的伤太过于严重,恐怕无法独自行动,我希望前辈能够在这里保护她一段时间,我有一些必须要去做的事。”
“哦?看来,你是想去寻找真相了,去吧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流浪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是云的举动让他十分满意,而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答应的如此痛快,便抱拳做辑,随后跑到一边开始武装青冥。
十分钟后,全副武装的云站在小巷里,看着他身后的斗篷,流浪汉再次哈哈大笑:“哈哈哈!这么中二的打扮,我喜欢!”云不由得脸红起来,也确实,当初他设计青冥的首席理念便是帅气,而斗篷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特点了。
“咳咳,那先谢过前辈了。”说完,云宛如逃跑似的离开了这里。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流浪汉微笑着,呢喃到:“这家伙还是如此有活力。”夕阳听到了,好奇地问:“前辈,您之前见过他吗?”虽然云似乎并不记得他,但从流浪汉的神情不难看出,他确实认得云。流浪汉点了点头表示默认,但当他转过身正准备休息一会时,看到了夕阳别在腰间的两把刀。
顿时,他由于惊讶,瞳孔开始剧烈收缩,甚至全身都微微颤抖着。他问夕阳到:“姑娘,那两把刀,你是从哪搞到的?”
此时的夕阳已经对他完全卸下防备,说道:“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流浪汉的脑门竟开始渗出点点汗珠,他虽然不知道眼前女子究竟是谁,但这双刀曾经的主人,他可是再熟悉不过。
他赶忙擦了擦汗,说道:“姑娘,你记住,无论以后谁再问起这两把刀的事,你都不要告诉他们真相。”
夕阳虽然有些疑惑,他不知道流浪汉为何紧张起来,但在之前她确实是这样做的,迄今为止她也只告诉过两个人,那便是流浪汉与云。
“好的”夕阳达到,随后也没有多想,此时的她只担心云会不会有事。而一旁的流浪汉,仍旧在不断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