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里想着,眼睛却被突然撞入眼帘的一个翠玉镯吸引住了。这个镯子,好漂亮啊,好像在哪里见过……对啦,就是那个鱼缸外的主人,宫里的冰妃娘娘也戴着一个跟这个相似的翠玉镯呢。不过,人家的可是正宗的“宫里的东西”,无价之宝。这个看起来也不错,细细观察,翠翠的玉里还有一些纹路,透过阳光仿佛鱼儿在惬意的游耍。水冰儿喜欢的不得了,左看右看。
卖镯子的是个瘦骨嶙峋的老头,看她爱不释手的样子连忙招揽生意,“姑娘,这个翠玉镯可是只此一个啊。姑娘若是喜欢,小老儿便宜卖了。十两白银。”老头儿伸出手指比划个十,仿佛便宜她似的。
水冰儿撇撇嘴,只有一个?谁信,她就见过那个货真价实的,这仿品想必更是满天飞了。无商不奸。“五两。卖就卖,不卖拉倒。”水冰儿充分发扬起在现代的见面砍一半的伎俩,装作不在意的撇下镯子,作势要走。
“好好好,五两就五两。”老头儿连忙把镯子递给她,生怕跑了这桩生意。
水冰儿笑嘻嘻的收起翠玉镯,拿出银子递给老头。旁边紫怜和小红佩服的不得了,这醉儿砍价的本事真是了得。
三个人边走边看,一路买了好些东西。水冰儿感慨的想到,有钱的日子就是舒服啊,那日群芳宴的分成,就够她花好一阵子了。在这清源国待着也不错,总比在现代受穷靠妈妈接济挨唠叨好。
心满意足的水冰儿正兀自偷着乐,抬头却见一双眼睛从极高的楼里望向她。好冷,打个寒颤。这眼神,竟似那日遇刺的那个极品美男。
逛街的兴致顿时全无,拉着紫怜和小红就要回去,弄得二人莫名其妙。
天香楼。
幽雅宁静的隐秘包间,两个绝美的男子,一样俊朗的身姿,只是一个飘逸潇洒,一个气势恢宏。
凌萧南轻松的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看向站在窗口的男子,“不知倾彦兄在看什么,看得这样专注。”朝堂之外,他们是朋友,亦不拘君臣之礼。
风倾彦若有所思,没有理会凌萧南的问话。那般清亮的眼睛,可是那日醉春楼纱帐后的女子?
“喂,风倾彦!难道在看美女不成?你那宫里可是美女无数啊。”凌萧南见他不语,戏谑道。谁让他自班师回朝不久后竟似变了一个人,突然学他游戏花丛,后宫三千,佳丽无数,有过之而无不及。幸亏,朝堂之上,他还是那个英明的清源帝。
“萧南,你可知道醉春楼有一有着极清亮眼睛的女子?”没有恼怒,风倾彦突然开口。
很奇怪风倾彦竟然没有生气。女子?极清亮眼睛?凌萧南脑中闪过醉春楼的醉儿。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皇帝,何时见过那个同样令人捉摸不透的女人,还会对她产生兴趣。不过也难怪,那女人倒是美得紧,照皇帝目前的状况来说,是美女必收啊。
“我倒也见过一个有极清亮眼睛的女人,不过可是难缠的很。”凌萧南剥开一粒龙眼,放入口中,口齿含糊的回答。
“是她吗?”风倾彦突然指着楼下。
咳!凌萧南差点被龙眼噎到,“哪里?那女人。”飞快的起身到窗前,不会这么巧吧?
果然是她。
风倾彦有些不满凌萧南的举动。他对她,竟也如此上心。微有不快,“她是谁?”
“我的皇帝陛下,你不会是看上群芳宴的花魁了吧?”凌萧南故意指鹿为马,有意戏弄一下这个老是“欺压”他的皇帝。
“凌萧南,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群芳宴的花魁榜眼探花早有画师画好送入宫中,你何必欺我。”风倾彦恨恨的瞪了一眼凌萧南。这个家伙,是越来越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哈哈哈……这个我倒忘了。”凌萧南笑的贼兮兮,早就知道骗不到他,逗他生气是人生一大快事。试想当今天下,谁敢故意去惹皇帝发怒。乐哉乐哉。“不过下面那个女人确是是花魁紫怜啊。”说完故意指向紫怜。
风倾彦气结,“我说的是她,那个满脸麻子,眼旁有胎记的女人。”这次说的仔细一些,免得他又故意扯东扯西。
“哦,你说的她啊。”凌萧南看着把自己“毁容”的水冰儿心里不禁好笑,暗自佩服她的机灵聪明,却装作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开口道,“这个是醉春楼的丫头醉儿。”
“醉儿?”风倾彦深深看去,没有理会凌萧南的戏弄。却见楼下那女人猛地抬头一望,随即匆忙拉着身边的人走了。
唇角溢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风倾彦转身看着凌萧南。
凌萧南莫名,低头饮尽杯中略凉的茶。抬头见风倾彦正欲大步离开,不由紧跟其后,嘴里喊着,“喂,风倾彦,还没结账!”
“天下谁不知道你凌萧南富可敌国,还缺我这几两银子!”风倾彦恨恨的说道,随手丢下几锭银两。这个凌萧南,故意让他出丑,惟恐天下人不知他吃饭没付钱。
凌萧南笑的一脸奸诈,手上却拾起银子弹了两下,冲着离去的风倾彦嘴里嘟嘟囔囔,“鄙人小本生意,自然要算计的清楚些,下次再来啊。”
“凌爱卿,你觉得朕的决定如何?”风倾彦好整以闲的坐在养心殿的龙椅上,悠闲的拿御笔拨弄着端砚里的墨汁。殿里的奴才早已禀退。
凌萧南惊讶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狭长的眸子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凌爱卿?”风倾彦好心情的看着失态的凌萧南,难得轮到自己捉弄他。轻快的沾染墨汁,在铺开的纸上落下几笔。
凌萧南无奈的叹口气,“既然皇上已经决定,又何必问小臣。”哭笑不得的样子煞是好笑。
“爱卿难道没什么意见?”继续在纸上落下笔墨,看着凌萧南的囧样,风倾彦心情大好。
“这个,皇上决定就是了。”凌萧南终于领教到什么叫君心难测,也知道什么叫君无戏言了。“只是,皇上这样大张旗鼓,不怕天下如何议论吗?”
“朕的决定,岂是他人可以左右的。”淡然慢语,天子的威严却瞬间渗透整个大殿。
凌萧南苦笑着耸耸肩,就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一向自负的皇帝,岂会轻易改变主意。所幸他是个英明的皇帝,在朝廷大事上智慧卓绝。
“凌爱卿不会有不快吧?”微抬起眼眸看了一下,飘飘洒洒又落下几笔,“月淼烟,据说将军大人可是喜欢的紧。朕,岂会夺人所爱。”风轻云淡的几句话,却蕴含玄机。
凌萧南一凛,脸上正色,“皇上难道信不过小臣?只是,此番让她入宫,恐怕对皇上不测。”心中纵是有一丝惋惜,只是如何,开始便已经注定了结局。
“哈哈哈,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话语间,风倾彦脸上自是一种帝王的威严,“朕要引蛇出洞。”
“怕就怕打草惊蛇。”思量片刻,凌萧南开口。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风倾彦轻快的吐出话语,手里的笔也快速的涂描着。
凌萧南目瞪口呆。这是那个朝堂上威严肃穆的清源帝吗?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有些不伦不类。最近这都是怎么了?头上一片乌鸦飞过。
忍着满腔的笑,俊美的星眸撇一眼凌萧南,“哦,忘记说了,朕要的不是花魁榜眼,是花魁旁边那天见到的女子和榜眼。”
唉,惹不起的都要来了。早就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那个醉儿若是进了宫,这清源帝的后宫倒是有的热闹了。凌萧南心情也跟着飞扬了起来,憧憬着风倾彦后院鸡飞狗跳的好戏看。嘴角不禁溢出一抹笑意。
风倾彦抬头看凌萧南一脸奸笑,皱了皱眉头,“朕特许,可带丫鬟入宫。”给她一个方便行事的环境,这露马脚的机会就愈多。难道,真的是他吗?心里闪过一丝阴霾与沉重和淡淡的忧伤。
会意了皇帝的意思,凌萧南起身告退,“那微臣告退了。”
“慢着。”风倾彦突然开口,大手抓起桌上的画,“这个,赏给凌爱卿了。”
凌萧南诧异的回身接画,这风倾彦,什么时候好心给他作画?待看到纸上的画,不由怒气冲天,抓起桌上的御笔在风倾彦身上涂了几笔,“这个,算是臣下谢过皇上赏赐!”嘴里可没一点感激的样子,随即气咻咻的离开大殿。
“哈哈哈,爱卿回去好好收藏,算是天香楼的回赠,不要……不要辜负朕的一番心意。”风倾彦笑的都要岔了气,今天总算报了一箭之仇。
“风倾彦,算你狠!”离去的凌萧南看着画上那个睁大嘴巴满脸惊诧表情的丑人,斗大的字写着清源第一公子凌萧南,随手扯了个稀烂,扔向后殿。
风倾彦看了看身上的墨汁,笑得更加肆意。
看着来宣旨的公公远去,水妈妈心花怒放。今儿这是什么日子啊,皇上竟要将她醉春楼的姑娘召入宫中,还是两个,这可是天大的面子。皇帝光明正大的召青楼女子,可是古今未有的奇事啊,往后她醉春楼的牌子,可是铜锤铁打的了。
水妈妈乐的什么似的,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这皇上,怎么会知道醉儿啊,何况醉儿那怪病不知可好,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便先去了紫怜那里。
“妈妈先给女儿道喜了。”水妈妈难得给水冰儿福了下身子,胖胖的身躯像只不倒翁,样子有几分滑稽。
水冰儿想笑,但也忍住了。前面闹得沸沸扬扬,她早已知道皇帝要召她入宫,心中兀自奇怪的要命,却没有慌张。穿越这样的怪事都让她赶上了,还有什么事不能发生?可是按理说,要入宫也应该是花魁啊,怎么会是她水冰儿。
向来随性的水冰儿习惯了顺其自然。管它呢,去皇宫转转也不错呢,兴许还能捞它一笔。要是能当个宠妃,呼来喝去的感觉,岂不快哉。听说这皇帝也不过登基两年,年轻的紧哪,据说当今太后是个绝代佳人,按照基因遗传来说,想必这皇帝也差不哪去……
乐滋滋的想着,剪水秋眸透着清光,忽然意识到旁边还有别人,掩饰的轻咳了两下,“谢过妈妈,妈妈的恩情醉儿自是记得。”支票先写下,空头不空头就看机缘了。
水妈妈自是欢喜的不得了,随即开口道,“皇上天恩,允我儿带丫鬟进宫。烟儿那有琴棋书画,醉儿也不能委屈了,笔墨纸砚就随了你。”墨儿开始就给了醉儿用,本就打算将她培养作花魁,如今也是皆大欢喜,只不过……忍不住问道,“醉儿那怪病可曾好些?”
水冰儿一愣,这才想起装病的事来,“谢妈妈关系,醉儿的病在紫怜姐姐照料下,已然痊愈。”如今即要入宫,也不必再装病。水冰儿似乎看见幸福的生活在向她招手,天上洒下大把大把的银子。
待到水妈妈离去,水冰儿想起了紫怜,这夺头牌的是她,入宫的却是自己,而且还带去了笔墨纸砚四大丫头。遂有些歉意的看着落雪,“紫怜,我……”
“傻醉儿,你过得好,紫怜也高兴啊。若是以后得了宠,可要照应紫怜啊。”紫怜开心的笑着,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早已喜欢上醉儿,也知她不是那种小人。况且,自己的姿色自己晓得,这入了宫中,早晚也是独守清宫,而且月淼烟一走,自己的花魁之位倒更牢些。只是,这醉儿一走,怕是碧晴……
仿佛看出紫怜的担忧,水冰儿笑嘻嘻的开口,“紫怜放心,醉儿自会保你花魁之位,你只需……”这般那般,一番话下来,紫怜心中有数,对醉儿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小姐。”棋儿看着这窗前立了半天的月淼烟,担忧的问道。月淼烟房里的丫头,不若别个,只唤她小姐,不作姑娘。
月淼烟轻转身姿,优雅的露出一个笑容,却遮不住的忧愁。
在举村被强盗拭杀的那个晚上,他救了她,亦收留了她。从此,她心里有了他。说不清是报恩还是情意,她无怨无悔的入了青楼。卖艺不卖身,已是她的底线。只是如今,一入宫中,这底线只能被无情的剪断。他——想必自己入宫更会让他的目标进一步吧。
幽然一叹,轻蹙的柳眉代替了美妙的笑容,“你们都退下吧。”
挥手屏退了丫头们,轻轻一个跃身,醉春楼后面的湖面上如蜻蜓点水,在夜色的掩饰下只是一抹飞速消逝的掠影。
“月儿,辛苦你了。”轻柔的男声掩不住一丝喜悦。
心中微叹,这一抹欣喜是为了她的到来,或者更应该说为了她的入宫?
“月儿,他日事成,必会厚待与你。”男子见她不语,温声轻哄。
收回心神,不作他想,“月儿知道。上次的事,主人可查明?”说出来意,心里却难掩苦涩。他日事成?怕只怕是玉石俱焚,万劫不复。只是,他做的事,她只有全力支持,哪怕是粉身碎骨。
男子目光一凛,缓缓开口,“那日紫怜所歌所舞,即是与你一起入宫的女子所教。暂时还查不出她的来历,况且……”后面的话隐了去。他召她入宫,怕也是因为这吧。“你且对她多做留意便是。”
微微点头,心里有些惊诧,想不到,那个醉儿果真不可小窥。
男子又对她交代了些什么,片刻她便抽身而去。待得久了,愈不舍,心越伤。他,也愈加多一分危险。
曾经有一个男子,也如若这般。只是,再回首已千年,再相逢已各为其主。
风风光光进了宫。
水冰儿心想,这个皇帝想必也风流成性,不然哪有明目张胆把青楼女子纳入后宫的。不过,我水冰儿既然入了这皇宫,必定要大展身手,也不枉来这清源朝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