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容易熬到晚上下班，已经是十一点的光景。霍挽风心里跟揣着一只兔子一样突突乱跳，Amy一干人等跟他交换了一个贼兮兮的眼神就乐呵呵的下班了，毕竟给顾惜月这种人美心善的老板打工，没有不开心的道理。顾惜月熄灭了咖啡店倒数第二盏灯，一回头，差点撞上身后的霍挽风。
“那个，今天，我想请你吃个饭。”昏黄的灯光，给他脸上的红晕打了个掩护，却掩不住眼底的真挚。
“很晚了，而且我也不饿。”这拒绝来的，一点不突如其来。
“就只是吃个饭而已嘛，大家相识一场，拜托拜托，当是你可怜可怜我，你看我这工作了一晚上，饥肠辘辘的，就寻个吃饭的地方呗。”霍挽风更往前走一步，逼得顾惜月是退无可退。
“那，我请你好了。”顾惜月淡淡的说，眼底没有任何情绪。
“你改天请我，今天，必须是我请你。”霍挽风看了看表，不等他再说什么，抓起他的手就往外走，出去顺势锁了咖啡店的门，又把钥匙揣在口袋里，这才心安了。
周浩的摩托车后面有个女士头盔，是之前跟林诗施不清不楚的时候买给她的，幻想着有一天能载着他的女神去兜风，可惜貌似是没有这一天了。头盔颜色倒是好看的很，是清爽的蒂凡尼蓝，他递给顾惜月，自己也戴上头盔，跨上周浩这个把妹专用的骚包摩托车。
“上车！”霍挽风拍拍后座。顾惜月也没有多问，只是也跟着跨上去坐在后面。一瞬间，霍挽风突然脑子里像是被什么击中，梦中那一夜，他们也是共乘一骑，也是如此亲密的走了很远的路，他记得自己的意识很模糊，心里却不怕，反而安稳踏实。他的体温，跟顾惜月的一样，不炽热，却心安。霍挽风一时竟然恍惚起来，顾惜月和慕翊山，他们，分明就是一个....
“走啊？”顾惜月这一声，“怎么了吗？”
“没，没有，你坐稳。”
晚风在耳边温温柔柔的吹，霍挽风的衣角跟顾惜月若即若离，这个城市哪怕是这个时间，依旧不曾褪去自己的繁华，甚是有种试与星月争辉的倔强。
一路无话。
“枫越大厦”四个字本就是金属灰，夜里也没有做任何亮化，所以直到行至跟前，顾惜月才看清，这四个字镶在眼前这座似要通天的大厦之上。
“到了！”霍挽风稳稳刹住车，车子斜斜停在门口。
“这是，要吃什么？”顾惜月环顾四周，并没有任何餐厅或饭馆。
“跟我走！”霍挽风神神秘秘拉了他，进了这幢灯光昏暗的高楼里，门竟然没有锁。这是一幢精美的写字楼，白天上班的人尽数散去，只留下里面反着光的冰冷玻璃。
电梯正好在一楼，霍挽风领着他进去，直接按到顶楼80楼，
“这.......”
“跟我走！”霍挽风把食指轻轻在他唇上点了点，顾惜月也不再发问。
下了电梯，上了天台。天台很大，修整的也不错，还有几把秋千座椅。
“怎么，竟然是要请我喝西北风？”顾惜月望着脚下疏密错落的灯火问他。
“当然不是，你等我，我去找点吃的！”霍挽风兴奋得像个偷吃水果糖的小孩子。
“你可别，我们这夜闯别人写字楼，已经是不合时宜的了，别再疯了。我们看看80层的风光就好。”
“那怎么成！等我！”霍挽风按了按他的肩膀，就一溜烟消失在身后了。
顶楼的风不如地上的黏腻，轻柔又不失爽利，抚动顾惜月的发梢和衬衣，像拥抱般触动着身体，他不禁也慢慢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想象着曾今有过的某个拥抱，也是这样摩挲着耳鬓和发丝，告诉他，孩子，我们很爱你......
慢慢的，这个拥抱变得越来越真实，有了温度，有了实体，有了香气，也，有了声音，
“生日快乐，惜月”
睁开眼睛，霍挽风一手是一个红丝绒蛋糕，另一只手，环在自己腰间。顾惜月只呆愣了一秒，神色就恢复如常。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今晚你只顾着开心就好！”
霍挽风拉着他来到天台边沿，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十、九、八、七......三、二、一！”
漫天的烟花，随着最后一个数字在半空绽放，那烟花先是绽放出花朵的样子，接着每一颗都分别再绽开，一次又一次，直到洒满目之所及，仿若整个星河都在周身灿烂着，一朵接一朵，像是刹那也能成永恒......霍挽风轻轻点了蛋糕上猫耳朵样式的奶油，点在顾惜月的鼻尖，顾惜月也没顾及，他的眼里，亦是满瞳孔的星河，他沉醉烟花，却没看见他沉醉于他。
他漆黑的眼眸，像是藏了千年的孤独，也像是结了万年的寒冰，却又明明单纯的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霍挽风忍不住握上他的手，想说一句让我陪着你，却又无从说起。
过了许久，烟花落幕，顾惜月的眼神却没有收回，
“生日快乐，惜月。”待声音安静，霍挽风又说了一遍。
“谢谢你！”顾惜月的声音，终于动容。
“不用谢我，我只是听说今天零点正好有烟花表演，才带你来看的，我找的这个视角怎么样？是不是最佳视角？”霍挽风的臭屁劲儿又上来了。
“你看！那是什么？”
顾惜月顺着霍挽风指过去的地方看去，其实也不需要他指，就在他们的正对面，SG集团双子楼的巨幅3D效果显示屏亮起来，一栋楼上是蛋糕的样子，另一栋楼是happy birthday的字样，后面还跟着一个笑脸。
“你看，今天有人跟你一天生日，那我再借花献佛一次，惜月，生日快乐！我是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人！”霍挽风想说很多很多次。
楼上的灯光再闪烁变换，一栋楼上是喜悦，另一栋是，永远快乐。
喜悦，永远快乐。
惜月，永远快乐。
因为他总是那么不快乐，这是霍挽风对他的期许。
“谢谢你。”霍挽风感觉他捉住的那只手，有了一丝丝回应，也似有若无的握回来的样子。
能换来哪怕这一点点，已经很满足。
灯火落幕，顾惜月居然破天荒吃了两块蛋糕，霍挽风像个操碎心的老母亲，看着他一口接一口，欣慰极了。
吃罢，两人蹑手蹑脚的溜下楼，霍挽风趁顾惜月没注意，给郭秘书发了四个字“干得漂亮！”
霍挽风是生在繁华中的繁华的人，这个城市于他而言，是他的游乐场，于顾惜月，是满满的陌生和疏离。今夜过后，这城市的灯火，便不再那么像巨兽的眼睛，总算有了点温度。
回到咖啡店上了楼，顾惜月洗脸的时候才注意到鼻尖的那点白色奶油，竟这么跟了自己一路，霍挽风也只字不提。
他随即抹了点牙膏在指尖，走出了卫生间，霍挽风正瘫在沙发上看手机。
“还你！”顾惜月将手上的白色抹在霍挽风脸颊，又一个闪身回去关上门，只留下霍挽风一个人，满脸的窃喜和傻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