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月不给他搭话的机会,扭头就下去了。
“真是,变脸跟翻书似的,”霍挽风一头雾水,“好了,我好好上班,今儿我不要工资了好不好啊大哥?”
下楼的顾惜月很快忙碌起来,吃饭的人陆陆续续越来越多,楼下基本上都坐满了,霍挽风好言好语打发掉那两个活宝,立马换上工装投入工作,还别说,经过这几个月的历练,他已经成长为一名动作麻利的打工人了。
忙起来时间过得飞快,收拾完最后一桌,所有人都有些累了,霍挽风最近这两三个月学会了一种新本事,那就是能准确抓住老板的细微表情变化,显然今天老板心情是不好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已经有在怕怕的,赶紧冲了一杯热牛奶双手奉上,“老板辛苦了,喝杯热牛奶,一会睡个好觉。”
“谢谢。”这种客气的语气,画外音就是你滚远点。
“老板有人找。”已经换好衣服的Leo打开门招呼了一声。
“让他进来。”
“好的,那我走了哦老板,明天见!”Leo闪身出去,另一个身影紧跟着进来了,正是前几天才见过的顾惜晨。
“惜月,我真不敢相信,这是你的咖啡店,刚刚在外面看了好长时间,真好看!”顾惜晨手里拿着头盔,一脸倦容也难掩喜色。
“快来坐,这个天骑电动车冷吧?我去给你煮一杯咖啡。”顾惜月说着去前台忙活起来。
“霍同学你也在这啊,真巧!”顾惜晨这才看见一边的霍挽风。
“不巧不巧,我天天在这,给惜月帮忙,这么大个店他一个人该累坏了!”霍挽风脱下工装,也跟着凑过来,“吃了没?我给你整点吃的?”
“不用,我打工的地方人家管晚饭的。”顾惜晨有些震惊,大名鼎鼎的霍家公子这是唱的哪一出,和顾惜月这两个次元的人是怎么认识上的。
“你们,很熟?”
“很熟啊,特别熟!”霍挽风的得意劲一下子就上来了,“我们俩那可是........”
“你今天回不回学校?回就赶紧走,不回就去睡!”顾惜月端着两杯咖啡和一盘甜点,冷着一张脸走过来。
“不回了啦,累死了,那,我去睡了。”霍挽风秒怂,“你俩聊,我先去睡觉了!”不顾顾惜晨震惊的瞳孔,他屁颠屁颠上楼了。
“惜月,我好好看看你,还是那么瘦,但是变得更好看了。”顾惜晨说着,隔着咖啡,揉了揉顾惜月有些苍白的脸。这正好被“一不小心”蹲在楼上拐角处的霍挽风看得一清二楚,“聊就聊,搞什么摸脸杀!”某人的白眼在黑暗里熠熠生辉。
“失联的这些日子,你怎么样?”
“去咖啡店打工,学手艺,然后自己开店,你呢?我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顾惜月把甜点往他跟前推了推。
“我和你可不一样,一直在打工,一直在学习,我想要独立,想马上独立,不再依靠任何人不再向任何人开口,你懂吗惜月?没人比咱们更懂!”
“自从那件事过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想去想这些,命里没有莫强求吧!”他抿了一口手里的黑咖啡,淡淡的说。
“你是说璇姐吧,那时候我们都羡慕你,其实我们一直羡慕你,长相你是最好看的,园长和老师们最疼的是你,成绩最好的是你,你的资助也最多,璇姐真是拿你当亲儿子,那名牌衣服和零食一包一包给你买,谁知道......哎!不过都过去了,反正我不信命,我非要跟它争个你死我活!”顾惜晨眼里的光忽明忽暗,像只跃跃欲试又裹足不前的困兽。
“你可以的惜杰,等毕业了工作了,和女朋友结婚好好过日子,就有自己的家了,就有根了。这是院长对我们所有人的期许。”
“你也是,我是真怕你一蹶不振,失联的这段时间,我是各种不好的事情都设想到了,还好,你好好的坐在这,那就好,那就好!”
“我必须要好好活着,我爸妈,徐爸徐妈,璇姐,我得替他们好好活着,再好好到处看看这世界,我没有资格死。”顾惜月的声音有一丝颤抖,又很快稳住了。
“这就对了,你是他们疼到骨子里的人,必须好好活着!现在咱俩离得这么近,要记着,你还有我,听到没?”
“你是当年一起的伙伴里,唯一还愿意跟我玩的人了......”
“我说了,我不信命,那都是狗屁!”顾惜晨把手里的咖啡一饮而尽,“自己倒霉,还要说别人是灾星,我呸!别想那些,哥哥挺你!”
“谢谢你这么说.......”顾惜月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我先走了,改天来看你,明天早晨还要上课。”
“好,想喝咖啡了,随时过来。”
送走了顾惜晨,顾惜月关了楼下的灯,摸索着往楼上走,楼上房间的门半掩着,轻轻一推就开,房间里没有开灯,想是那人已经和周公会上面了。
“惜月。”一个低沉的声音唤了一声他的名字,随即他便被一双有力的手臂从后面揽进了怀里,
“你黑灯瞎火的搞什么?吓死人。”
“我跟你玩,我陪你,我一直陪着你,天天陪着你,好不好?”这声音从他的耳根传来,捎带着热热的呵气。
“傻子,我又不是一岁小孩,用得着陪?”顾惜月想挣脱开,试了两次无果,就放弃了。
“谁说的?我要把你一岁的、两岁的、三岁的、四岁的、.......一直到现在的,都补给你。”
“那时候的时光,过去了,就是过去了。”顾惜月感觉有一滴滴的水珠,落在自己脖子上。
“过去的我给你补上,以后的,我也不缺席。”
“傻子,我是别人避之不及的灾殃。”
“在我这是金疙瘩,是夜明珠!谁敢胡说,我撕烂他的嘴!”
霍挽风感觉怀里的人转了个身,脸堪堪埋进他胸口,回给他一个轻轻的拥抱。
“我还以为林施诗是你的金疙瘩,你的夜明珠呢!”这声音多了一抹难得的俏皮。
“嗨!那就是个傻姑娘,我跟她都说清楚了,以后就是普通朋.......哦!原来如此,我说呢,有人今天阴阳怪气的跟我背员工守则,敢情在这堵着呢!傻子,没人能跟你比,跟你相提并论。好吗?”
“好吧。”
“去睡觉好不好,我抱着你。”
“嗯。”
“我为什么不早点认识你,我应该三四岁就认识你,我三岁都能把我表哥打的嗷嗷叫,绝对可以保护你!”霍挽风圈住怀里的人,帮他掖了掖被角。
“那倒大可不必,我身边都是无父无母的孩子,我一个人惨就够了,你就别来凑热闹了。”顾惜月顺势往他怀里缩了缩,后背贴着他温热的胸口,这温暖的怀抱,亦是久违。
“我让我爸妈领养你,咱俩一起长大,多好。”
“那更使不得,谁领养我就会.......”
“嘘.......天晚了,睡觉觉,乖。”
窗帘把夜色都隔绝开来,整间屋子,只剩下甜梦和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