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绝望,也在袁泽的意料之中,毕竟,扛着这副重伤难以动弹的身体来跟自己打一架,司徒极也没那么蠢。
眼下的局势早已非常的明显了。
司徒极颤巍巍的走到了袁泽的面前,本来你死我活的两人,在这一刻,竟是相视一笑。
“你笑什么。”袁泽笑着问道。
“你又笑什么?”司徒极反问道。
袁泽摇了摇头,轻笑一声,“我赢了,为何不能笑?”
“我笑这世界,又多了一个言行合一的理想主义者。”司徒极大笑着,脸上陷入了回味,一脸的陶醉模样,淡淡的说道:“以前,我在刚刚坐上城主的位置时,我其实与你一样。”
“不,你跟我不一样,”袁泽当即挑眉反驳道:“不,准确的说,是我跟你不一样,不仅不一样,我和你还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两个世界吗……”司徒极喘着粗气,瘫在了石梯上,本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举动的他,已经没有什么在意的了。
他的眼中,充满了凄凉的神色。
袁泽看着他,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身边,看着他的脸上,问道:“你觉得,你是输在了实力吗?”
“不然呢?”司徒极反问道。
袁泽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笑道:“不,你是输在了信念。”
“哈哈哈哈哈……信念?”司徒极大笑不止,笑着说道:“那我现在想让你死的信念应该也听旺盛的,怎么没有任何的作用?”
“你的信念,用错了地方。”袁泽微微挑眉,郑重的说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如果你的信念,用在了正确的地方,惠及于民,今日又岂会至此?”
司徒极看了他一眼,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袁泽坐过来。
袁泽微微挑眉,甚至都没有设防的就蹲坐了过去,低下头,看着司徒极,等候着下文。
随后,司徒极从地面上取过来了曾是他家楼层的一块石头,看着眼前已经沦为废墟的大厅楼房,竟是笑了起来,紧接着低下头,一边画着,一边说道:“我是一名城主,这种东西,我比你了解。”
“这是我,这是你,这是上头,这是胡少,这是陈少,这是陈家……”司徒极一边说着,一边在地面上点出来了许久点,以及画出来的小人。
他又将元城的杨家、魏家等几大家族点了出来,随后他将这些点练了起来,继而说道:“在如此错综复杂的点中,你想做任何事,都会束手束脚,你能做的,只有和他们同流合污……”
他将自己的点,与那些人和势力连到了一块,敲打着地面,说道:“而我想要做些什么,只能一边顺着他们,一边趁机往上爬,只有爬上去,成为了最高的存在,才能够真正的去做些什么……”
“所以你就走到了今天这步?”袁泽凝视着他,不屑的说道:“你觉得,这才是最优解?”
“是的。”司徒极点头说道。
袁泽摇了摇头,见过了这么多的仇敌,在这些仇敌中,想法上,无论是觉得力量主宰一切的司徒浩,亦或是觉得身份是毕生追求的康家人,亦或是希望迈进京都,进入中州南海的苍狼旗周豪,还有那什么胡少,林骁,以及眼前的陈宁,陈少爷。
在这些人中,都是没有司徒极给他的感觉更强烈。
要说仇恨,他本应该最是仇视司徒极的,两人的仇恨,在这么久的交锋下,早就已经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了。
但是,他的理念,却是让袁泽有了一种,司徒极在这些人,是活得最明白的一人。
他瞥了眼陈宁,淡淡的说道:“这些家伙们,那自不用说,连自己是谁,都没搞明白;而周豪、康家人是为了权势而活,杨尤为其实也是,包括我见到的很多人,但是,我觉得他们都没有活明白,准确的说,他们都没有你司徒极活得明白。”
司徒极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本来听到袁泽不屑的一声后,还以为自己要被袁泽鄙夷一番,却是没想到能够从袁泽这里听到这种评价。
他很奇怪,问道:“哦?你竟是这么觉得?为什么?”
袁泽轻笑一声,“这需要说吗?”
司徒极忽而笑了起来,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的说道:“也是,没必要了……”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望着远处的陈宁。
陈宁也是看向了他,一肚子的问号,这来人不是你死我活的仇敌吗,怎么这会还能坐下来聊起天来了?
而且还一副你是我知己的模样,搞什么玩意?
静默无言许久后……
场间开始热闹起来,北战旗的将士们押着司徒家的族人们,来到了这里。
这些司徒家族人的数量,要比在场的北战旗的士兵数量还要多,足有三百多人,但却被吴老妖等一百余人,用一根绳子将他们捆成一团。
这些人来到场中后,司徒极方才长叹了口气,忽而说道:“一定要如此做吗?”
袁泽微微点头,“为了保持一个坏名声,你做下了这些事,那就要承受这些事的代价。”
“我不该问的……”司徒极耷拉着眼皮,仿佛一个死人一般,看着袁泽,问出了最后一句话来,“袁泽,你说,这世界会变好吗?”
袁泽沉默了片刻,看着他,冷冷的说道:“你这样的人死光了,那就一定变好了。”
得到了这个答案,司徒极没有失望,反而是放声大笑。
那些瑟瑟发抖的司徒族人们,望着司徒极,又看了看袁泽,争先恐后的说道:
“袁大哥,求求你,放过我们把!”
“袁大哥……”
无一例外,他们都是在求饶。
“我可以饶了你们,但是……”袁泽看向了司徒家大门外那些开始向内部涌进来的那些人们后,嘴角带着笑意,“你们曾犯下的过错,却会致你们于死地啊……”
这些涌进来的人们都是曾受过权势滔天时的司徒家的欺压,剥削;他们无一例外的对司徒家那些人恨之入骨,恨不能喝其血,食其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