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阳扶着君白进门府门,在外巡逻的士兵远远见到少主君白就停了下来,领头的大哥名叫封元,是君不离在兵荒马乱的北境捡到的,之后君不离卸甲南归,封元本着能凭借军功,可在北境获得一官半职,但他依然决然跟着君不离南归。
封元快步向前跑去,见到君白嘴角血迹和煞白的气色。
封元顿时火冒三丈,关切道:“何人伤了少主,将军府的人也敢动”。说着便拔刀扫视后方,看看是否有敌。
君白挥手示意回来。封元扫视四周,见到无人,就重新回到君白身旁,让巡逻队伍继续往前,自己亲自护送君白君阳回到府中。一直送到府门,见到少主小主进了门去,才重新开始去巡逻,边走边说道:“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害将军府,老子就挖他家祖坟。”
然而凤国皇家是没有陵园的,历代神皇归天,皆是以黄杨木做成的棺椁,放逐于沧海。因此要挖皇家的坟,没点本事还真办不到。
进了府门,见到君不离恰在府中。
君白君阳是打算进了府门,准备偷偷溜回房间,不让父亲看见。若是让父亲句不离发现,一向严厉的父亲必然会重重责罚。
还是小孩子心态的时候,最怕的就是被父亲责罚,但是长大一些吧,发现父亲不再是严厉的样子,心里还是挺痒痒的。
所以吧,有些犯贱是天生的。
君阳扶着君白,两人低着头走到君不离面前,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君白君阳已经做好迎接父亲的那像扁担的板子,一板子下去,绝对是劈开肉绽,绝不伤及根骨。
君不离对两孩子非常严厉。比如府中的规矩之一是禁止铺张浪费,府上一切开支从简。就是在府中饮酒都是有严厉管制的,喝酒是好事,喝醉办坏事却是应该受到惩罚。君白君阳心中难受无比。
君不离安静看着两个孩子,眼睛中全是不忍,有时候也想过,逃避这一切,去找个山水相逢的地方过平静日子。
生在此间,哪能事事顺遂,君不离背后可有千万性命干系着,哪能说走就走。正是因为这些与生命关联的心事,而又偏偏不能在君白君阳成长的路上过多干预,眼中的不忍自此而来。
见到君白脸色苍白,嘴角仍有血迹,眼中有一丝亮光闪过。
“干的好!”
君白君阳抬起头,望着父亲君不离,本来已经做好被惩罚的准备,此刻父亲一句“干得好”让想两兄妹一时莫不着头脑。
君阳心中欣喜万分,父亲总算不再事事严厉地要求他们。
君阳见到父亲没事,跑过去抱着父亲的胳膊,就像父亲的小棉袄一样,询问着父亲的内伤是否复发,更是炫耀着自己的擒龙手又有进步,自己的境界已经是快到到锐意境界巅峰,等待时机结束便可以突破。
君白翻江倒海的五脏平复下来,在这一刻挺直了腰杆,他的感受却不是轻松,而是更加沉重。以前每次做错事情之后,比如在外酩酊大醉,又或者欺负其他世家的某个孩子,或者去风陵渡作弄过往的客商,这些事情一旦被父亲知道,必定重重责罚一番,反而如今在别云楼大动干戈,甚至闹出了人命之事,父亲却说一句“干得好”。
“开甲军从未把刀对准过自己人,以前一样,今天一样,未来也一样,别云楼那件事不算违矩”君不离已知晓别云楼之事,就刚刚风陵城天空双鱼与红梅的大战之后,君不离就已经得到从别云楼楼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蓝色念鱼击溃折扇公子那事,算不得杀人,定是其中有缘由。
君白不解,明明折扇公子就是被蓝色念鱼轰成灰飞烟灭的,虽然是一时愤恨,在击溃前也是留了传音石当做证据。这个时候想来。开甲军大义在上,自己确实应该有个交代,至于如何交代,时机到了,自然明了。
父亲君不离看见君白的平静,而且是受到平生以来第一次夸奖之后的平静,似乎有些明白了孤魅语托付时所说的那些话,“生命的姿态应该是舒展而圆满的,每个孩子都应该在大人保护下有个美好的童年,那是他们的道基,不管是几十年、几百、几千前,这都是他们开始的起点,以前我这样,他也应该这样”。
心中怀着美好,才有勇气前行,道基圆满,方能顶天立地,在以后最艰难的时刻,便有完美的道心去突破自己的心魔。
君不离露出不易察觉的意思微笑。君阳扶着父亲去了正堂,只留下君白在原地,心中不是滋味。
深夜,君白正躺在床上睡觉。
君阳换下了白天的男儿装,重新穿上了女儿装,而且舍不得穿的那件衣服。
君阳猫头猫脑地进了门。本来是宵禁,夜晚严谨在府中走动,但是君阳还是这样做了。
“喂~起来~”君阳来到君白床边轻声呼唤。
“大半夜你来吓鬼啊。”
君白慢悠悠睁开眼睛,精神也比之前要好很多。说来奇怪,以前伤筋动骨一百天,今天被华贵公子的随从的拳余势伤害,体内翻江倒海,此刻好了好了大半,隐隐感觉到,脑海内的鸿蒙语散发柔和微光,点点光华撒下,正在滋养着君白的身体。
君阳笑嘻嘻地看着君白道:“想去风涯石刻看看”。
“别去了吧,天挺黑的。”
“我要去,我要去!”君阳摇着君白的胳膊。
“那,走嘛!”
君白内伤未愈,由着自己妹妹的只在今天表现出的女儿态的任性性子,强忍着有些伤痛起床,带着自己妹妹前往风陵石头刻。
风涯石刻,君白最近就去过两次,一次是姑姑忆长生以缩地成寸的大修为带自己去,第二次是在获得鸿蒙语与天机策之后,遵循父亲之命前往见姑姑忆长生。
风涯石刻,本是君家禁地,小时候君白被君不离关在这里,吃尽了苦头,每次妹妹君阳,会偷偷来探望,会带着用好不容易省下来的零花钱,买些小酒瓶装的酒。君阳心疼自己哥哥,同时也喜欢这里的风光。
一道明月横江,江水碧粼,君白带着君阳,借着撒下的月光,从城中央到了城东,来到风陵渡口边,浩荡的镜水在这里变得很平静,静水流深。
风陵渡上风涯时刻,风陵渡里最美好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