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为什么要生气?”沈宜家反问。
知道时尔结婚了,结婚对象还是她和时晋宏一早就看中的人,她现在也终于可以对她们的母亲有所交代了,所以为什么要生气?只是有些震惊倒是真的。
时尔也说不上来,总觉得他们的反应有些奇怪,好像早就猜到了似的。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是直接把户口本都给她放包里带去相亲的人,好像也就没那么奇怪了。
书房里,时晋宏倚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神情严肃,而沈晏之则一脸淡然的坐在他对面,两人就这么一直对视着。
“你怎么就直接跟尔尔去把证给领了?”最后还是时晋宏忍不住,首先开了口问道。
“这不也是您最终的打算吗?”沈晏之挑眉。
“可是我没让你才见着她就跟她领证啊,总得先培养培养感情不是。”时晋宏苦口婆心,让他们结婚确实是他原本的打算,但他现在怎么有种自己搬着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培养感情嘛,结了婚也可以慢慢培养的,这不影响。”沈晏之无所谓道。
时晋宏不知道该接什么了,他说的确实也有些道理,虽然知道这样算计自己女儿不太好,但这也是他能为她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了,剩下的,接下来就要靠他们自己去生活下去了。
他叹了口气,说:“我希望你能记住你对我的承诺。”
沈晏之知道他这是接受了,郑重回复他:“我会一直谨记的,爸爸。”
时晋宏满意的看着他,眼眶微微泛红,“好,好。”
房门外的时逸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房间,原来这些都是他们商量好了的,不过,抛开成见不说,沈晏之的家教品行都确实不错,是个难得的良人,和他那宝贝妹妹倒是有些相配,只是有些委屈了他那蒙在鼓里的宝贝妹妹了。
时尔看着在她房间里晃来晃去的男人,始终没明白他到底是怎么这么容易就通过了父亲那一关的,明明进书房的时候还是那么严肃,从书房里出来以后俩人就言笑晏晏了,父亲甚至还一口一个“宴之宴之”的,叫得比她这个亲女儿还亲。
还有时逸,他拉她回来的时候,那怒气是多么的吓人啊,结果后来就直接不见了踪影,直到晚饭时才出现,最后连沈姨把沈晏之安排在她房里的时候也没见着他反对。
“尔尔,我还是第一次进女生的闺房呢,当然,除了我妹妹。”沈晏之打量着这布置得温馨的房间,拉着她坐在床边的橙色沙发上说道。
时尔现在只有两人共处一室的尴尬,想着接下来很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脸上就一阵阵的热意传来,哪里还管得上他说了些什么。时家客房那么多,沈姨怎么就非要把他安排在她房间里呢,不是说在娘家的时候夫妻之间最好不要同床共枕的嘛!
沈晏之看她愣神,碰了碰她的脸,本只是想让她回神,却不想像碰到一个小火炉一样,“怎么这样烫,是发烧了吗?”说着,他又皱眉探上了她的额头。
时尔因为他的触碰脸色越发红润了些,挣开他的手,站起身,“没,没事,就是有些热,我,我先去洗澡了。”
说完拿着睡衣就跑进了浴室,没敢再去看他。
沈晏之失笑,倒也明白她的脸怎么会突然间这么烫了,收回视线,在她的书桌上处理着堆了一天的邮件。
期间沈姨给他送了套时逸的睡衣过来,走前还挤眉弄眼的对他笑着说了句,“新婚快乐。”
沈晏之哭笑不得。
约摸又过了十多分钟,时尔才磨磨蹭蹭的从浴室里出来,红着脸蛋说:“我洗好了,你快去吧。”
压根就忘了她刚才还想着要去时逸那儿给他借件睡衣过来的事情。
沈晏之坐在书桌前,正好面对着浴室的方向,所以从她一打开浴室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她,从还冒着热气的浴室里缓缓走了过来,红彤彤的脸蛋,那垂在身侧的白皙手臂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引诱得他好想上前咬一口。
稳了稳心神,他还是选择目不斜视的抱着睡衣,走进了浴室,暗暗提醒自己,绝不能第一晚就在她面前失态。
关浴室门前他想起了什么,冒出了个头,说:“对了,尔尔,刚才你有个视频电话打了进来,貌似是法国那边的。”
“法国?”时尔皱眉,她在法国没有很熟悉的人啊,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急忙坐到了书桌前,打开电脑,果然是塔非。
她回播了过去,等那边接通,时尔带着歉意用中文说:“抱歉塔非,这两天我过得有些糊里糊涂的,就把授课的事情给忘了。”
塔非摊开手耸耸肩,笑着用并不标准的普通话说:“亲爱的,我都习惯了。”说完看着她身上穿的浅黄色睡衣,建议道,“不然我将今天的课程推到明天?”
时尔疑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了自己的睡衣,他不说她都忘了自己才刚洗过澡。
“谢谢,不用了,五分钟后准时开始。”时尔微笑着拒绝。
塔非笑着说好,他早就该知道,她虽然记性不太好,但做事向来认真。
时尔挂断电话后,换上了一件比较干练的衣服,有随随便便的吹了一下头发,就连通了比利时学校那边的视频。
她上身穿着黑灰条纹的小西装,下身却还是那条浅黄色的睡裤,头发半干,发梢还在滴着小水珠,坐在电脑前,认真的用法语讲述着今日的授课内容,时不时还拿过桌上摆着的小花瓶,给学生们做着示范。
沈晏之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与平日里他所见到的时尔有些不同,多了些干练与专注,散发着与众不同的魅力。
他拿着毛巾慢慢地擦拭着还在滴水的头发,坐在橙色沙发上看她。
其实前世的时尔在她年少时就表现出了与旁人不同的聪慧,但旁人却并不知,只是他每次听时逸提起他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妹妹时眼中所流露出来的宠溺都让他觉得嫉妒。
虽嫉妒,但却也是他唯一可以正大光明知道她生活的途经,所以每次时逸来见他时所描述的于她相关的一点一滴,都是他在那深宫中可珍藏的唯一色彩。
当时尔关掉与比利时那边的视频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她抬起头,正好看见沈晏之靠在沙发上假寐,便连忙去浴室换回了睡衣。
回来时见沈晏之还是没醒,她小心翼翼的坐在他旁边,放肆的打量着她随手捡来的新婚丈夫。
光洁白皙的脸庞,温和不霸道的眉,高挺的鼻梁,还有那睁开时仿佛容下世间所有温柔的眼睛,此时都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张绝美的脸上,嘴角连在睡梦中都还微微勾起。
她盯着这和她梦中的那个男子简直如出一辙的脸,陷入了沉思,她近来做的那个梦,还有梦中的沈衍,和现实中的沈晏之到底有什么关系?
她想得认真,没发现原本只是微微勾着的嘴角此时勾得更深了些。
一块白色的毛巾忽然搭在了她的头上,她被惊了一下,抬眼看他时就不期撞上了他含笑的眼眸。
“刚才就发现你头发没干,怎么也不吹干了才上课?”他虽温声,但还是带着些不清醒的沙哑。
时尔静静地感受着他温柔而又仔细的擦拭,心里有些什么在悄悄柔软。
她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说:“这两天事情有些多,我都忘了我今天有课了,所以,就迟到了。”
说完还俏皮的偷偷吐了吐舌头。
沈晏之无奈摇头,这丫头,刚才还直觉她稳重干练呢,现在这幅模样,简直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想起她刚才用纯正流利的法语授课的画面,他忽然说道:“我都不知道,我老婆的法语说得这么好。”
听他这么自然的说起“老婆”两个字,时尔的老脸又红了一红,避开他的眼神解释道:“我大学学的是英语专业,法语是我的第二外语。”
沈晏之手上动作停了下来,时尔疑惑看向他,他笑,“手酸了。”
时尔看向他微微抬高在她头顶的手,想到两人坐在沙发上本就相差无几的高度,他要给她擦头发,就不免得抬高双手,时间久了,总是会酸的。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手去去拿毛巾:“我自己来吧。”
沈晏之可不是这个意思,他拿着毛巾躲过,另一只手拉着她的手按下,又将她的头轻轻按下,放在自己大腿上,轻笑着说:“这样就好啦。”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时尔措手不及,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的头已经枕在他的腿上。
她不好意思的将脸埋近了几分,却惹得男人一声不轻的抽气,略带着无奈地声音从头顶响起:“安分些。”
时尔闷闷哦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为什么选择了法语呢?”
时尔知道他是在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认真回答说:“当时就觉得法语很浪漫,”她想了一下又补充,“发音很浪漫。”
沈晏之认真回想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勾着唇肯定她的话,“确实很浪漫。”
时尔皱眉,她怎么觉得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味儿了呢?
果不其然就听见他补充,“法国这个国家也很浪漫,那么尔尔你知不知道……”
沈晏之故意不说完,惹得时尔转过头来正面对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在沈晏之留给她换气的间隙,他低在她的唇上,轻声说着刚才的话,“法国的吻也很浪漫。”
待时尔觉得身上有些凉而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沈晏之抱到了她的柔软的大床上,两人都深陷其中,被软绵绵的被子包围着。
看着俯身在她身上的沈晏之,她知道这是她现在唯一还可以推开他的机会,她将双手轻轻搭在他肩上,却迟迟没有动手,理智渐渐的全部被吞噬,
她全程都没有睁开过眼睛,再次躺在床上就开始呼呼大睡,但在意识完全飘走前,她似乎听见有人在她耳边低语,说了什么她却没记住。
沈晏之给她洗完澡放在床上后,自己也躺在了她的身旁,拉过被子,给两人盖上后,又将她的头抬起,把右手放在她的颈后,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腰,就着力气往怀里带了带,让她以更舒服的姿势躺在自己怀里后,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她安稳的睡颜,沈晏之的眼眶却逐渐泛红了起来,他张了张口,压低着声音在她头顶呢喃,“尔尔,对不起,对不起,前世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最终……”沈晏之终是没有说下去,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时尔脸颊,她不安的动了动,却没有过多的动作。
沈晏之看着她安静下来,才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张口无声的承诺,“这一世,我定护得你安稳。”
说完就勾着唇和着时尔的呼吸,渐渐入眠。
他终于找回遗失了千年的宝贝,填补了那折磨他千年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