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澜的话倒是不无道理。
顾青鸾记得陈如山说过，一旦事情被揭发，尽管是懿贵妃揭发，可是她也同样参与，说到底难以置身事外罢了。
那样又何尝不是牵连顾家满门，但顾青鸾是生出了必死的心念，此番就算不揭发，顾青鸾也一定要让陈如山还与她。
“应澜，若是有朝一日本宫不能护你周全，你且尽快出宫才是。”
“娘娘……您……”
“本宫知晓该怎么做了。”懿贵妃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底却生出了绝望之意。
“你且下去吧，命人替本宫准备一桌好酒菜，今日本宫娘家人要进宫了。”
“是，奴婢遵命。”
应澜听了懿贵妃的话便照做了，只是若是应澜没猜错，懿贵妃口中的娘家人便是陈如山了。
果不其然，懿贵妃命自己信任的宫人出了宫，将一封信交于了陈如山，知晓是懿贵妃命人送来的，陈如山自然是百般不愿意。
可终究陈如山还是有一点良知，终究还是收下了这封信，也算是弥补这些年自己的亏欠。
陈如山也知晓，自己对懿贵妃是有亏欠的，可却还能说出那般话，也真是可笑。
信上所言，请陈如山去一趟青鸾殿，此番便是最后一次相见了，此后他们便再无关系。
若真是如此，倒也合了陈如山的意了，如今陈如山掌管盐铁之事，又同兵部侍郎之女定亲，已要步步高升，自然还是不再和懿贵妃有任何牵连才是。
所以懿贵妃便知晓，此番陈如山是一定会来的，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毕竟死去的人自然是没有办法再见到的。
……
傍晚时分，陈如山找了个由头，进了宫便来到了青鸾殿，自是万般不愿意，可是想着懿贵妃若是说话算是倒也无妨。
“臣参见贵妃娘娘。”
今日陈如山来是穿着便服的，身着的袍子是用上好的丝绸做的，绣着雅致的竹叶，同他头上羊脂玉的发簪倒是很相衬。
恍惚间，顾青鸾似乎看到了曾经在她面前同她许下承诺的那个人。
“青鸾你放心，等到时机成熟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的。”
现在想来这本来就是一句空话，何时才是时机成熟之时，终究懿贵妃还是没有等到，可是当时懿贵妃还是毅然决然的相信了陈如山的话，并且深信不疑。
如今的陈如山以及不是彼时壮志难酬的陈如山，他已居高位，自然不会记得从前了。
“你来了。”懿贵妃甚是平静的说道。
陈如山也难以看出顾青鸾究竟要如何。
“你唤我来可是有何事。”陈如山满脸写着的都是不耐烦，可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你便是因为我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此后再无瓜葛才会来见我的吧。”懿贵妃语气温和，像是丝毫不怪怨陈如山一般。
“是又如何，既然你都说了，那也不妨告诉你，便是如此，当初也是我负了你，可如今你所拥有的一切也算是补偿你了，你可还有什么不满足。”
顾青鸾冷笑一声，尽收眼底的悲凉却从未被陈如山看到。
“是啊，你觉得现如今的一切都是对我的补偿，但你可曾问过我我可愿意要这一切？”
不管愿不愿意都已经到了现在，纵然后悔也没什么挽回的余地了。
“青鸾，可你还要如何，事已至此，难道你还真的想要告诉皇上一切吗？你别忘了，如此你顾家满门也一定会受到牵连的。”
“表哥，我又如何能不知晓，只是你怎知此事只有告诉皇上才是。”
“你什么意思。”
“本宫没什么意思，不过表哥说的对，本宫现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对本宫的补偿，本宫自然不会说什么，到头来倒是还要感谢表哥你才是。”
“你若是能够明白自是最好。”
陈如山终是松了一口气，既然顾青鸾说这样的话，想来也是明白了的，既然明白，陈如山便不再担心顾青鸾的纠缠了。
此番还真是顾青鸾自己说的一般，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此后顾青鸾自然不会再纠缠。
“表哥，我备了一桌酒菜，此番请表哥前来，便是同表哥一起喝杯酒，也算是了却这些年我们之间了。”
若是如此，陈如山自是会答应的，懿贵妃所想没错，陈如山还是点头答应了。
懿贵妃屏退左右，只留她和陈如山在正殿之中，而应澜便知晓，此番或许是陈如山最后一次在青鸾殿中。
那日她的话便是在提醒懿贵妃，陈如山已是留不得了，煜承不能动手，应澜更不能，所以便只有懿贵妃动手。
或许懿贵妃也不会想到，应澜只是利用她罢了，尽管应澜也无奈，但是终究利用便是利用。
……
“表哥，本宫备了好酒特地等表哥前来。”说着懿贵妃便亲自为陈如山斟酒。
“多谢贵妃娘娘。”陈如山甚是拘谨。
曾经最为亲近的两人，如今成了这般模样，也是陈如山一手造成的，不过自从当日顾青鸾入宫，他们便不会有什么结局。
“表哥客气了，这已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又何须说这些。”
陈如山还只是笑了笑，却也未说什么，对于懿贵妃斟的酒，自然是会饮下，看着陈如山一饮而尽，懿贵妃纵然是紧张，可是却也满足了。
“青鸾，想来当初也是我对不起你，可到了今日这一步，你也别怪我才是。”
“我已然明白，却为何还要怪你，人各有志，或许表哥是如此想法，既然如此我又怎能阻拦。”
或许此时在陈如山看来，顾青鸾是真的想明白了，可是他尽然不知，顾青鸾此番是早有预谋的，这些年，怎能说放下便放下，一切都是无稽之谈。
“如此甚好，甚好啊。”
可陈如山话音刚落，就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自己腹中剧痛，陈如山看着懿贵妃，只见懿贵妃脸上甚是满意的笑，此时陈如山或许才明白。
明白顾青鸾信上写的究竟是何意了，可为时已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