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笑天与蓝紫穆商议下,如今徐爵知道冯保与白莲教勾结的秘密泄露,是决计不会再露出任何破绽,况且京城也一直在对徐笑天通缉,当下决定先去宁家村找到清风和青松两位师兄,告诉他们师父的死讯。
两人在京郊外打了点野味吃,又稍作歇息后,收拾了些行李金银,在徐世卿与王寿衍墓前拜祭了一番,便往宁家村去了。
当下已是春末夏初,微风不燥,徐笑天刚遭大难,心中忧愤,幸好蓝紫穆一路上讲许多有趣的事情,逗得徐笑天开心,才稍为缓解。两人走了半日,便见一处炊烟袅袅,村房瓦舍,便是到了宁家村了。
蓝紫穆进到村子里,找到驿馆,徐笑天正要找小二打听,蓝紫穆低声说道“瘦头陀,有点不对劲。”
“啊?”徐笑天看了看四周,见店中除了小二和几个吃酒的大汉,与其他客栈并无异样,便说“紫妹,哪里不一样?”
“你看看,这明明是一家普通的馆驿客栈,你看那几个大汉桌上喝的是狮峰龙井,吃的是五味蒸鸡,元汁羊骨头这种名贵菜,这些人必定是皇家厂卫,在这里监视出入京城的人,我们行事需小心谨慎。我刚才进店的时候看门外马厩,除了几匹驿马,没看见其他马匹,不知清风清松二位是否还在客栈。”
徐笑天点点头,角落里找了张落满灰尘的桌子,小二倒也勤快,马上过来将桌子擦干净,两人要了两碗素面,在角落里吃了起来。吃罢,两人便回房歇息了下来。两人商量,等到天明去村里寻找村民打听一下。
徐笑天回到房中,房屋虽简陋倒也整洁,黄花梨木的屏风也颇为雅致,随便洗漱之后,徐笑天躺在木床上,想着这几天发生的巨变,自己父亲惨死,师父气绝,全家上下三十五口满门被抄斩,想起上月过年家里仍是热闹非凡,一家人其乐融融,父亲与大哥当亭作诗,现在竟天人永隔,想到这里,竟觉恍若隔世,四肢竟有些酸软。
“瘦头陀,快用湿布捂住口鼻!”徐笑天一惊,发现竟是蓝紫穆。“快,这些木具里面有毒。”
徐笑天连忙扯下一块抹布,蘸了些水,捂住口鼻,蓝紫穆说“此处不可久留,奇怪,他们怎么发现我们的?我明白了,定是看上了你的天罡剑。”徐笑天明白过来,这天罡剑是上古铸剑大师欧冶子打造,据说欧冶子在梦中梦见剑仙摆北斗七星剑阵,醒来便发现这集北斗天罡之气而铸的剑。
徐笑天提了天罡剑,连忙与蓝紫穆出到门外,却看见门外火光红通,楼下院子里有序地站了几个红衣大汉,手里拿了刀剑,俨然已经将这院子团团围住。
“你怎么发现有毒的?”徐笑天问道。
“我正要睡时,一张飞镖将一张纸飞了进来,上面写着小心松绵香。”
“肯定是清风和清松二位师兄,不知他们现在如何了。”徐笑天喜道。
听得楼下其中一名大汉道“楼上的,快快将宝剑交出来,没准还能饶你们一命,否则,别怪爷爷的刀快。”
徐笑天听这些壮汉呼吸,似乎不会什么武功,仅有些拳脚功夫,只有为首一名是学过武艺的,但也只是武功平平。徐笑天朗声道“这是堂堂大明驿馆,居然会有越货劫财之事,一帮强盗。”
为首一人大喝一声,说道“弟兄们,这两人中了松绵香毒,早已不是我们对手,我们上!”
话音刚落,便有三四名大汉提刀向徐笑天砍来,徐笑天将蓝紫穆护在背后,直勾勾地一招直拳便向一名大汉打去,这直拳是最为寻常粗浅的武功,但徐笑天内力实在过于浑厚,虽然只是普普通通一拳,但便是内功十年的武林好手,也是决计躲不过这一拳,一拳打过去竟是虎虎生风,那名大汉根本来不及闪避,直挺挺地挨了徐笑天一拳,顿时飞出数丈之外,撞倒在院中草堆里。徐笑天拳刚落,一招连环鸳鸯踢,顷刻间,便将四名大汉打到在地。
那为首的大汉看徐笑天招式竟是最为稀松平常的武功,看他年纪也就不过三年内功,竟然瞬间被他打翻,还以为是自己手下实在过于无用,怒道“快上,一帮没用的废物。”
徐笑天又上前,几拳几腿,瞬间院子里便躺下了七八个,为首大汉怒不可遏,明明都是最为平常的武功,怎么会片刻便打倒那么多人,便拿起青肠剑,一招“天外飞仙”向徐笑天刺去,饶是徐笑天内功深厚,但招式上的造诣却是太过稀松平常,因为不爱学武,也没和别人打过架,甚至和一个初学者差不多。这大汉使的一招“天外飞仙”,向徐笑天八个方向刺去,徐笑天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蓝紫穆急道“快躲开。”
徐笑天一个俯身爬在地上,才颇为勉强的躲开这剑,但已是趴在地上,狼狈万分。那名大汉更加生气,怒道“我田老三从来没见过你这样躲剑的。”
接着田老三又使出一套祖传田氏剑法,徐笑天虽只能靠脚下躲,避开要害,终究是瞬间被剑挑到了两三处,蓝紫穆暗暗着急,自己看出这田老三使的招数套路,但苦于自己没有内力修为,和一个弱女子无异,只能嘴上喊着“下一剑刺你小腿,下一剑扫你门户……”徐笑天才能勉强躲开。那田老三暗暗心惊,自己田氏剑法自以为是最为精妙的剑法,竟每一招都被这小姑娘看穿,当下恼羞成怒,喝道“我先解决了这小妮子。”说罢,便一招蛟龙戏水向蓝紫穆刺去。
听得“铛”一声,田老三与蓝紫穆中间赫然站着一个人,但见此人面庞清俊,长发飘飘,道袍飞扬,徐笑天立刻呼道
“清松师兄。”
此人正是清松,见清松长剑出鞘,寒光一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田老三刺去,听得田老三一声惨叫,徐笑天定睛一看,田老三右手臂已经被削去,蓝紫穆看到此种恐怖场景,不禁惊呼一声。被徐笑天打倒的七八名大汉,看到清松这等神功,一时间噤若寒蝉,无人敢语。
清松目光在这几名大汉脸上一一扫过,那几名大汉看到清松如豹子般犀利的眼神,不禁背后一凉。清松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快滚。”
那几名大汉立时吓得连滚带爬,抬上已经不省人事的田老三,连忙跑出院外。
徐笑天与蓝紫穆跑到到清松面前,喜道“清松师兄,我可算找到你啦。”
清松微微一笑,说道“笑天,几年不见,已经长成个小大人了。”
徐笑天嘿嘿一笑,上次师兄弟团聚,还是师父带着徐笑天上山与清微七子共同学习生活了半载有余,自己生性顽皮,给几个师兄惹了不少麻烦,清松师兄却是最喜欢跟自己胡闹的一个,也是和自己感情最好的。徐笑天吐了吐舌头,说道“人长大童心总会消减的。”
清松问道“笑天,师父去京城救你,如今师父为何没和你一道。”
只见徐笑天往地上一跪,清松逐渐收敛笑容,颤声问道“笑天,你这是做什么?”
徐笑天放声哭道“师父,师父他老人家,被锦衣卫害死了。”
清松双腿一软,便跪倒了在地,双眼紧闭,四肢颤抖不止,哭道“笑天,师父老人家葬在何处?”
“葬在城郊兔儿山。”
“你告诉我,是谁害死了他老人家。”
“师父为了救我父亲,在锦衣卫诏狱与数百名锦衣卫高手血战,身受重伤,到徐府寻我时,又被锦衣卫北镇抚司沈叶刀追到,终究油尽灯枯,驾鹤西去。”徐笑天哭道。
清松颤声哭道“师父他老人家……可有遗言?”
“有,师父说让陈善道师叔继承掌门,还有就是传授这位姑娘一些内功心法。”徐笑天道。
清松向蓝紫穆看去,沉吟半刻,向徐笑天道“笑天,我与清风师兄奉师父师命在宁家村接应你们,但我们第一天………就出事了。”说罢,清松也大声哭起来。
蓝紫穆道“你两个大男人,怎么一见面怎么你哭完我哭的,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嘛。”
清松哽咽道“第一天晚上……我和清风师兄中了松绵香毒,然后……便遇到了贼人袭击…清风师兄……他…他被杀了,我被俘后,被虏到密云的牢里,趁着自己调息打坐,恢复了功力,杀了守卫,好容易逃出来。”
徐笑天脑袋“轰”一下,清风师兄虽然为人不苟言笑,但为人处世是最有师父风范,武功也最为高强,清微派上下都非常敬重这位大师兄,师父为救自己仙逝,自己内心已经是万分后悔,为救自己一个道行微末的公子哥,师父一代宗师竟崩于此,居然连自己大师兄也……想到这里,徐笑天恨不得自己马上死了好。
“清松师兄……是谁袭击你们的?”徐笑天咬牙道。
“应该是锦衣卫的人,其中武功最高戴着关帝爷的面具,就是他杀了清风。”清松咬牙切齿道。
“锦衣卫,这梁子是结得太大了,清松师兄,我与你去龙虎山与陈善道师叔禀报,先稳定住大局,日后再想法子,必定要向锦衣卫讨个公道。”徐笑天道。
“嗯,笑天,我先去京城兔儿山祭拜一下师父,你先去龙虎山上,你我在那里汇合。”清松道。
徐笑天向清松作了几揖,分别了清松,不敢再住店,找了些干粮,骑了官马,往龙虎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