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老夫人醒了。”
一个上身鸦青比甲下穿撒花锦裙的丫鬟过来禀告。
楚朝阳立即起身，绕过屏风进屋。
果然，老夫人正靠着织锦枕头，瞧着她进来了还笑了笑：“朝阳，吓着你了？”
“您也太小看我啦，”楚朝阳坐到床边，拿帕子给她擦汗，“我，也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呀。”
此话一出，屋内所有人，包括正在收拾针袋的太医都抖了一下。
老夫人轻笑一声，“你呀，就是喜欢说胡话，有你哥在哪还用得着你动手，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吓着张太医可怎么好，张太医你没事儿吧？”
张太医擦擦额角冷汗，弯腰道：“哪值得县主一吓，咳，我已施过针，老夫人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只要忌怒忌忧好好将养一段时间就行，下官…下官就先告辞了，皇上那边还等着呢…”
这个差事真是太难了，怪不得同僚们听说老夫人晕过去后一下窜出那么远。
楚朝阳说那话也不过是警告四处伸过来的耳朵，并无吓太医的意思，因此叫人装好了丰厚的谢礼，好好把人送了出去。
送人的是绿珠，就是鸦青比甲的那个丫鬟，她虽不过双十年华，却已是老夫人的心腹了。
“咔嚓。“
紧闭多时的楚家大门一开，各路人马立即将眼光聚集过来。
张太医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下意识往绿珠身后缩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脸一下涨得通红。
绿珠倒是很沉静，礼数周到的叫门房安排马车送人，待马车走后，她对着围观的女眷和百姓团团行礼，朗声道：“老夫人已无大碍了，谢过诸位关怀，待大好了，老夫人会在街头发放福米，还请各位来领一份，也是为咱们大将军祈福了，大将军一定会没事儿的。”
百姓一下叫嚷起来。
“对对对，大将军可是咱们庆国的保护神呢，他怎么会有事儿呢。”
“就是，小将军不也去战场了吗，父子齐心，其利断金，仗都打赢了，还怕那些魑魅魍魉吗！”
“咱们散了吧，有这时间在这儿，还不如去念两段佛经，打探一下是谁要害咱们大将军，好让坏人早日伏法！”
“走走走，散了散了…”
“……”
绿珠微笑，再次行礼，然后对被丫鬟婆子围住的马车道：“各位夫人，待府里收拾好之后再请大家喝茶，现在不如……”
茶满七分，话留三分，都是聪明人，话不用说的太明白。
气氛有点尴尬，不一会儿，第一辆马车开始往外走，接着，越来越多的马车开始掉头。
绿珠看了一会儿，等所有马车都走了才转身离去。
回到福荣居，她尽数汇报，事无巨细。
楚朝阳捏着杯茶，手指慢慢敲打着边缘，“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
侍女嬷嬷依次退下。
“唉…难为我这把老骨头咯…”
老夫人慢慢伸个懒腰，眼角满是慈祥的纹路，“一把年纪了还要为混蛋儿子操心，就不能让我安享晚年嘛。”
楚朝阳也活动了下筋骨，“可不是嘛，装模作样了一天，我骨头都不自在了。”
母女俩对视一眼，脸上是相同的无奈，楚朝阳就笑道：“你看哥还是没那么笨嘛，还知道送信回来免得我们担心，就是苦了榆关了，估计还在辛苦找他爹呢。”
“可不是嘛，他也真是狠心，谁都不瞒，只瞒他的傻儿子。”
老夫人叹口气，幽幽瞧向北方，好似看到了一个辛苦寻父的苦逼少年。
千里之外的某处高崖，楚榆关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这都多少天了，老爹咋还没找到啊。
熙和吹着山风，眼里噙满笑意。
对自己人连个心眼都没有的傻子，以后还是我来护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