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玉最后逃出去了吗？”程沈浸泡在营养液里，凝视着控制台前的AI5249。
“嗯。”AI5249控制着飞船，一双透明的眸子看着飞船外的星球，右手迅速点了几个按键，撤回飞船的保护罩。
反正程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注射了恢复剂还能被烟熏死真的是人间奇迹。
程沈从营养液里爬出，冲洗了一下，套上衣服，碎发凌乱地遮盖住了他的眼睛。
他走到控制台前，和AI5249一起看着那些或荒凉或繁荣的星球。
一段沉默之后，程沈开口。
“狗院追上来了吗？”
“他们不可能追上来。逃出最高研究院时你给每一艘飞船都做了格式化。”
“也是。”
AI5249过滤了一遍数据，“目的地。”
“无。”
“不打算定居？”
“狗院会不惜代价地追捕我，我才不想被抓回去。定居只会增加被抓到的可能性。”
程沈轻笑了一下，看向窗外。
漆黑的画布上串联着无关的星子。
AI5249盯着程沈看了一会儿，然后扭头继续控制飞船前进。
飞船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久到程沈睡了过去，AI5249离开了控制台。
舱里的灯光忽然闪了闪。紧接着忽然全部熄灭，飞船的警告面板弹了出来。
“怎么回事？”
程沈被警报声吵醒，看着一项项变红的数据，双手交错在一起，撑在下巴上。
舱内的灯光闪来闪去，强烈的震动已经导致一部分的器件掉落，飞船摇摇晃晃地前行，窗外的星球也都扭曲起来。
AI5249从程沈腿上爬起，飞快地跑向控制台，操纵那些按键或摇杆。
“星球之间的引力发生矛盾。我们飞进了一个即将消亡的恒星的引力范围。”
“有把握飞离吗？”程沈歪了歪头，起身走到另一边辅助AI5249。
“概率很小。”AI5249透明的眸子里跳动着蓝色的数码，双手的动作却不停。
“可以，非常棒。”程沈忽然一笑，黑色的瞳孔一缩，又很快的扩张。
“交给你了。你肯定有办法。”AI5249扭头看了程沈一眼，蓝色的数码仍旧在不停地跳动。
飞船内部陷入诡异的寂静。
程沈叹了口气，“让开。”
AI5249按下最后一个按钮，把主控制台交给程沈。
程沈继续AI5249未完成的任务，只是速度明显快了不少，转盘型的面板被他控制的几乎没有停下的时候。
显示的数据一项项地恢复绿色。
AI5249盯着程沈，默默打开录像。
这个操作可以学习一下。
程沈双手交错，撑在下巴上，看着正在消失的警告面板，轻轻歪了下头。
AI5249回过神，看着近处有点陌生的星球，忽然发觉了些不对劲。
“程沈，这里不是我所知的任何一个星系。”AI5249飞快地扫描了一下周围的星球，数据库中弹出未知提示。
“不是就不是吧。”程沈松开双手，迈着长腿走向一旁，盘腿坐下。
AI5249走到主控制台前，看了眼面板右上方的红色字眼，走向程沈，轻轻踢了下程沈的腿。
“飞船需要维修。”
“你不会修飞船，我也不会。”
“你可以将最高研究院的飞船格式化。”
“理论和实践是有区别的，就跟人会写字但不一定会写故事一样。”
AI5249垂头。
“有说明书，我可以学。”
程沈看了眼AI5249，“那你随意。”
AI5249点了点头，回到主控制台前按下几个按键，飞船自动行驶去往最适合停留的星球。
程沈起身走到AI5249面前，捏住AI5249的脸，“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的脸居然还可以红。而且皮肤之类的几乎与人类相似，当初我把你从狗院偷，咳，带出来时还以为你是个人类呢。”
“还想让你讲一讲狗院的某些秘密之类的，或者有颜色的交易。”
“虽然你知道的肯定没有我知道的多。”
“可惜啊，你刚刚被创造出来，什么都不知道……”
程沈遗憾地叹了口气，AI5249那双白色眼珠没有焦距，淡粉的唇瓣开合。
“谢谢。”
程沈笑了笑，收回手，转身看向窗外越来越近的星球。
AI5249垂着头，摸上自己的脸。
“AI5249，你确定这不是原来的星系？”短暂的沉默之后，程沈突然惊恐地开口。
AI5249向着巨大的窗户外看去，一颗无比眼熟的星球出现在视野里，飞船显然是锁定了那颗星球，那颗星球正迅速地变大，表面的细节都一清二楚。
“不是，新星上的陆地没有这么多，而且周围有太空垃圾。这里周围看起来很干净，还有一颗卫星。”
“卫星……”
程沈撇了撇嘴，看着飞船闯过云层，最后向着一片黄色的地方落下。
飞船颠倒了几下，早已系好安全带的程沈和AI5249表示丝毫不慌。
飞船降落在地，掀起一阵黄沙。
程沈和AI5249表示慌了。
程沈从底部爬了出来，看了看没有声息的AI5249，把充电的转换器按到他后背上，把他拽了出来。
还好这里的能量很充足。
拉开舱门，程沈被呛得直咳嗽，好不容易适应后绕着这艘不大的飞船转了一圈，“损毁更严重了啊。”
他晃了晃头走向AI5249，把他靠在一边的岩石上，又爬回飞船控制舱。
“重置。”程沈打开系统，看了眼四周，“收集星球资料。”
“收到……正在处理……”飞船系统的声音带着点电流，像是切割金属的声音。
“已以数据形式载于芯片。”
“将仓库内的物品罗列出来。”
“收到……正在处理……”
程沈看了看罗列出的物品，开口。
“对可压缩物品进行压缩。”
“收到……正在处理……”
“压缩完成。”
“休眠。”
“三十秒后进入休眠，倒计时开始。”
程沈把控制台侧面弹出的芯片和袋子拿走，身后的舱门缓缓关闭，接着整个飞船周身的光芒暗下，渐渐缩小，掉在一片黄沙之中。
程沈从口袋里拿出芯片，为没有处理器而发愁。
AI5249……应该有这种东西。
不过，飞船呢？
程沈走到刚刚飞船在的地方，手里出现了一根棍子，到处敲来敲去。
终于在一个位置里听到了“啵”的一声轻响，程沈向下挖了挖，掏出一个缩小的飞船模型。
夜晚很快就到了，AI5249睁开透明的眸子，里面蓝色的数码不断地跳动着。
“醒了。”是程沈的声音。
AI5249抬头，地面上有一团蓝色的焰火，正在调节周围的气温，程沈坐在旁边，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里的东西。
“这是哪？”
程沈翻着手里的小册子，“沙漠。新星上应该很少有这种地形。”
AI5249愣了下，“沙漠？”
程沈幽幽地转头看向AI5249，然后掏出一个芯片。
“交给你了。你一定有办法的。”程沈眼睛里带着笑意，黑色的瞳孔收缩。
AI5249看了程沈一眼，将芯片置于前额眉心上。
芯片消失，很快，庞大的数据出现在AI5249的脑海里。
程沈盯着AI5249，用棍子拨弄了一下那团蓝色的烟火，起身向远处走去。
渺小的像是一个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