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擎火把照星辉,欢歌嘹亮颂神为。
大夏之西,挨近福南宝岛的彝南地区,这里驻扎着许多固步封闭的古老氏族。
虽然每年在相离百里的地方,隐约能看到在天上飞来汇聚的仙人,但他们仍然执拗地相信,世上有着无所不能、赏善罚恶的真神,在观察着一切,并注视着凡人的灵魂。
是而每年火把节,他们都用燃烧的长木,祛病祈福。
希望飘零火星带走真挚祷念,飘上青天,向神们传达祈愿,降下福报。
可今夜,出现在蔷山部落的焰火,比往年烧得更旺了!
因为这火,烧在人们的屋上、衣上...还有身上。
但好在他们不会感到痛苦了,皆因燃烧之前,他们早已魂归青冥。
绝大多数人,都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伤口,安详倒在最后停留的地方,如同突然就沉睡于永沦的梦乡。
百栋竹木高搭的简屋冒着窜天欲噬的火舌,将这个千人稀村,连同他们生活过的轨迹,和周边的树林,一概被缓缓吞噬,拖入黑暗的深渊。
可就在这人间地狱的中心,百丈火光的源头,曾经村子祭神的广场,两道身影顶着无形光罩,矗立当中,丝毫无避!
空荡广场上,连路面泥地都被烘烤得干硬灼人,面无表情的白衣青年,却正在数弄着数千柄悬空游梭。
而旁边的另一黑衣青年,则手放蓝光,一泼清泉冒出,将部分游梭包裹旋转。
两人站于火海中心,却似闲庭散步,悠然而立。
不多会儿,控泉者将已变成红浊的秽液驱向一边,只留下洗净的游梭在空中欢呼雀跃。
他眉头紧锁道:“宁师兄,嗯,我们...已诛灭四个村落,这件法器的力量应该充盈了吧?”
白衣青年,蹲在地上,查弄这游梭,头也不抬道:“胡师弟,你又心软了?”
黑衣青年背后顿生一丝冷汗,赶忙摇头,“不,宁师兄,我只是担心,这样做...有伤天和,日后在突破结丹期时,会不会受到心魔反噬?”
“天和?哈哈哈!”
白衣青年像是听了极为有趣的笑话,肩膀剧烈抖动起来,可眼睛里却无丝毫笑意,就如一潭静谧的死水。
“你为什么总有这么幼稚的观点啊?是因为师傅还在时的教导么?”
黑衣青年哑口无言,白衣者则继续道:“这些凡人一生下来,就会杀食生灵,他们也在破坏你所谓的天和啊?在他们身上,你看过凡夫俗子常言的报应么?”
“可...这略有不一啊!”
“有何不一样?若说人比畜贵,那和凡人们相比,我们修士的智慧、寿命、能力种种相差,甚至远超他们自身与无知畜类的差距,那么这个‘弱者可戮’道理便可适用。
没话了吧?所以说,那些繁杂的人伦纲常,只适用于这尘世中被代代奴役的平民百姓,而不适合我们这些无拘无束、与日争辉的修士!”
白衣者站起身来,微仰视天,“我告诉你,什么是天和。天和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你想象中的‘天和’是迎接生老病死、六道轮回!而你每日的修炼更是违背你认知的‘天和’!而至于心魔、报应,呵...”
说完他拿出一小黑石瓶,滴出两点清液搽在另一人眼上,“你现在看我,再看自己。”
黑衣胡师弟缓缓睁开双目,只见身遭火光连天的景象,变得黯淡起来,视角像透过蓝宝石在观望一样,且宁师兄则身上散发着和煦柔光。
再回看自己,胡师弟顿时被吓了一跳!
几道黢黑无形的虚影萦绕在旁,不断舞蹈咆哮,似要钻入自己体内。
宁师兄淡定自若,也为自己点上清液。
接着五指并拢一挥,数千发游梭像深海里整齐划一的鱼群,片刻将这些黑影搅碎化无。
“看到了么?视孽泪能将是人身上背负的心魔业孽看得一清二楚,为什么清屠过十余村落的我光明坦荡,而只是袖手旁观的你却冤魂缠身?原因,不用我多说了吧!”
宁师兄语气中带了几分严厉道:“所以说到底,胡伤,你迄今为止,还只是个拥有道法本领、却被尘心禁锢的凡人!
连凡人中那些自命不凡的王侯将相都比你能看懂这世间道理,更知道为己谋利、无惧报应!”
“等这次去完福南宝岛,将琼山大会结束后,你就给我回去闭静关!”
“是!师兄。”,胡伤垂下头来答应,不敢反驳。
唉,谁让自己这位师兄,自加入万化截教十多年来,连千百位同辈新一代俊杰,也难掩其锋芒呢。
两人共同的师傅前年在世时,就曾告诉他,“若无绝专心修炼,恐半百之年,即可突破元婴!”
但现实并没像师傅预想般安稳发展。
宁师兄先是花费大量时间在各类玄经中体悟道心,接着又钻研起了深不见底的器道。
可即便如此,他仍在三天炼器一天修真的日子里,达到了筑基高阶。
要不是为能进入琼山禁制内,估计他早就不压制修为,在这年关时节,突破结丹期了。
宁无绝拍着胡伤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师弟,当我们走进这逆天而为的修真界时,就应该将凡人们约定俗成的道德谎言全部放下。
天道是没有善恶的,个体才分强弱之别!
只有成为吞食天地的存在,才能和天地一样亘古不朽、永恒不灭!而这过程,绝不是乞求、服从、认同!”
说话间,他手势指引,千百柄游梭转动风暴,席卷天地,将周围密延十里的火山尽数吹灭、打散。
这阵势竟有陈观使用腾风术时的十倍威能!
这还是筑基期修士可以掌控的力量么?
再细细来看,每一枚飞梭表面,竟在变幻出不同人的懵懂面孔,有老有少,诡异非常!
“‘慈悲’还需吸纳几十位筑基修士魂魄,加一个结丹以上的空冥蛟妖魂才能堪堪成型,到时便能慢慢衍化为半位面。
再逐步吸纳些半碎片化位面,一直壮大到可搅碎这腐朽发臭的俗世。
我就能将比星钻还珍贵、比太阳还奇迹的生命,从无数蠢物的身上剥离出来。
建立一个没有混乱、没有虚假,专属于修士的美丽神国!”
看着宁无绝平静如水的面庞下,讲出这般惊世骇俗的话语,胡伤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若不是师兄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
此时此刻,欧文海在崇明殿中,作为这次无量剑宗参加琼山大会的队长,亲切热情地为各位师弟师妹,串联介绍。
“各位,闲叙到此为止,我来为三天后,第一次参加的师兄弟们,解析下琼山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