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攻击让陆之涣的精神力消耗到达了一种从未尝试过的新境界,就差一点就能够把他的大脑完全损坏,然后原地成为永远没有意识的植物人。
为什么?
戴图卡盟连击——陽炎的原理是通过自己的精神控制出拳,可以理解为精确的控制每一次出拳的力度,方向,灌注的魔力原能等等。
然而,这只是最最基础的东西。
因为他加上了戴图卡盟连击这一技能,导致了他连附加攻击也要分出一部分的精神进行操控。
以他现在的实力控制自身在有完美神经全集中的状态下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何况控制一个顶尖近身格斗技能的附加攻击?
但,这也只是皮毛。
最最关键的地方是——他正在和格温德林进行生死搏斗,这是实战,不是任何理论所可以比拟的。
想想看,你云通关黑魂血缘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这游戏就这?但自己上手操作的时候古达老师和热情好客的亚南人就会让你认识到手柄的珍贵。
而且战斗的对象,是名为格温德林的怪物。
她出拳的方式是陆之涣见识过的,一旦被她抓到机会便是死路一条,更何况用自己的控制力给她下套,对她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所以在刚才那次对拳之中,陆之涣榨干了自己的所有,包括精神力、原能、魔力、还有自己背包中所能够利用的近乎所有东西。
当此时回顾整个战场,就可以看到很多杂乱的石头方块和泥土方块被他堆砌在期间,不过它们的形态都极其的扭曲,从圆盘上到半空中到处都有方块的存在。
那钻石套,也被格温德林运用某种魔法给消除。
用尽了一切的陆之涣,正在与脑中快要撕裂全身的痛楚作着斗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是一声让人心痛的惨叫,陆之涣直接把黑兽狠狠刺入了自己的腹部,虽然史蒂夫体质让他的伤口消失,但肉体实质的痛楚也总算是缓解精神的痛苦。
艰难的跪倒在地上,慢慢的抬起似被千斤中压迫着的头颅,映入眼帘的,是浑身被血液埋没的格温德林,还有她那平静的眼眸。
平静到陆之涣就要接受自己的结局。
“陆之涣!!!!!!陆之涣!!!!!再来一剑!!!一剑她就能倒下了!!!”
脑中的痛苦中央艰难的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虽说自己的魔力经过这段时间恢复了一些,但也是杯水车薪。
脖子被有些残破的大手紧紧捏住,缓缓举起,温热的液体也包裹了自己白皙的皮肤,自己的视平线也到达了与格温德林的齐平的状态又到达的她的上方。
逐渐失去氧气的脑子中闪过一段段自己穿越过来这个世界之后的记忆,全然没有反抗知心。
虽然有了一丝力气,但已经没必要挣扎了,用尽了全力,但还是输了。
也罢也罢……就这样吧……我也已经累了……
痛苦的滋味也尝过了很多……美好的记忆也带去了不少……
中二少年的旅途也要到此为止了……就让自己在做最后一件事吧……
于是颤抖着抬起无力低垂的左手,把他指向观战席的位置,微弱到几乎没人能够看见绿光如苟延残喘般闪过。
一片绿色的树叶,盖住了铁将军血流不止的断臂,表面所分泌的强效止血成分让铁将军的痛苦的表情变得稍微和缓了一些。
这样……我最后能做到事情也做完了……
接下来……就是迎接死亡了……
……
不。
怎么回事?
完美神经的持续时间……被延长了!
还插在腹中的黑兽被恢复控制的右手硬生生的拔出,径直插向格温德林的心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格温德林的身体在空中摇摆,黑兽锋锐的利刃已然没入她艰难搏动着的心脏,便爆发出一阵及尽疯狂的大笑,暗红的血液也从她的嘴角喷溅而出,染红了陆之涣变得破烂不堪的衣物。
卡住脖子的大手一点点的松开,格温德林和陆之涣同时倒在了地上,黑兽也在那时彻底捅穿了她的身体。
身体碰上了不断变得温热的地面,眼眸正好和格温德林相对,但此时的她,眼里满是愧疚。
还有一丝……解脱。
“谢……谢,对不……起……”
她的口中,吐出仅有陆之涣能听到的几个字,手中的黑色变为了一股温暖的紫色,那片浅浅的紫色随着她停止呼吸的那一刻起逐渐扩大,最后笼罩了周围的一切。
眼前的场景,也变为了皇城黑暗的街道。
在昏迷前的最后几秒,耳边传来几声略带哭腔而又惊喜万分的声音。
“你……你不是……为什么……太好了!!你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被那个怪物攻击之后就想做了一场梦……”
“哥哥!!!!是……是你吗?!!”
“对!!是我!!!”
……
在这之后,让我们来听一个故事吧。
一个来自闭塞小镇的,永远也长不大的,自负又固执的小女孩的故事。
女孩是个孤儿。
她的亲生父母在她一出生的时候便面色惊恐的抛弃了她,因为站在一旁的祭祀说她背负着这世上的不洁之物,必须被消灭。
本来她是要被银匕首刺穿心脏的,可因为母亲含泪的苦苦哀求才只是将偷偷她遗弃在街旁。
得知此事的年长祭祀,觉得女孩的父母心灵不洁,便将他们拉回教会处理。
在那里,教会便是一切,身着白袍的他们自诩为神之子。
当这个小女孩在冰冷的地面哭泣之时,两个身着黑袍的年轻夫妻从冷漠的人群中走出,将小婴儿小心的抱起,走回家中。
丈夫名为林克(请勿脑补塞尔达),妻子名为德玛莎。
他们是少数在小镇中不信教的人,他们信仰的是一个古怪的神。
一个被称为“恐惧之源”的邪神。
在女孩六岁的时候,就能帮夫妇做一些家务活了,因为不信教,所以他们居住的环境并不好,而且本身也并不富裕,但还是其乐融融,苦中作乐。
女孩长得十分可爱,又非常的善良,连路旁花花草草都不愿意去践踏,因此被其他的小孩当做异类也不介意。
但在随后刻意回避但又不得不做的测试之中,女孩被发现了带有邪神的血脉,且浓度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
“德玛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林克……我想我们不应该过早的下定论……”
“说的也是……”
“没准……”
那天晚上,第一次装睡的女孩听到了身旁父母的谈话,可是她的小脑袋和眯起的眼睛都迷迷糊糊的,只记住了父亲激动的表情和母亲担忧的眼神。
没过几天,她便被送到了镇上的学校去学习。
一年……
两年……
女孩无论是魔法还是原能的天赋都极差,但是她很努力,努力到她旁边的同学都把她当做永远不会劳累的魔法机械人。
因为她知道,为了送她到这里来,父母付出了什么而又牺牲了什么。
但是到头来,她的实力仅是比及格线稍高一些,还远没能达到能复苏“主”的条件。
第一次,父母为了这件事争吵了起来。
当她忍不住眼泪刚从门口进来准备劝架时,他们便好像根本没这回事一般安慰她不要哭了。
他们抚摸着她的脑袋,揉搓着已经长出硬茧小手,让女孩在他们的温暖的怀里放声大哭。
又过了几天,便罕见的有一位身着白袍的人来家里做客,不过那人给女孩的感觉并不像骄阳跋扈的那些教徒一样,而是安静到可怕,安静到有一股疯狂从他的身体中渗透出来。
女孩在远远的地方看完了他与父母之间的谈话,他离开之后发现父母眼神的复杂,但落到她身上之后都变成了怜爱。
在那天色阴暗的早上,家里安静得可怕。
等到女孩推门而入之后,便看到了父母躺在一个由鲜血汇成的图案上,目光灼热的看着门口。
但在她进来的那一瞬间,却成了千言万语都无法诉说的温柔。
“爸爸!妈妈!我这就去叫医生!!!”
在一声惊叫之后夫妻叫住了女孩。
“我们只是累了……对不起……让我们好好的休息一下……不要叫醒我们……好吗?”
在发疯了似的跑到夫妻跟前拼命为他们使用学校里教的治愈魔法,可这都无济于事,女孩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父母生命的流逝,但又通过身下重新聚合到了自己的体内。
他们用最后的力气开口说道。
像是之前小时候,在静谧的夜晚,女孩躺在夫妻中央,笑着听完父亲的睡前故事之后,他们一定会说的话。
“晚安,小格温。”
那位身着白袍的客人如鬼魅一般出现在趴在夫妻尸体上不知哭了多久的女孩身边,告诉了她一切。
关于她的身世,关于教会的罪恶,关于父母的“主”。
“找到一个拥有血脉的人,与其在天之坪上决斗,胜出的一方将获得完整的血脉,将能复苏魔魇,也便是你父母口中的主。”
“这是父母的,最后愿望,为了完成它,他们把自己所有的生命给了你。”
那一天真的很长很长。
长到她不知道白袍的客人什么时候离开。
当女孩擦干眼角的泪珠,把父母搬到屋后埋葬时,她发誓最后一滴眼泪已经被她流尽。
从此,女孩格温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魔女格温德林,诞生了。
时间抹去了太多的东西。
原来连花草都不愿伤害的女孩,竟跟一个人渣提议讲人变成蛋白石雕像而用来获取仪式的材料。
说她是悲剧的根源也不为过。
但是……她的寿命也在那时开启了倒计时。
她只是想完成父母的愿望。
她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了。
但在每一个蛋白石上,她都刻上了一个小小的铭文,无一缺漏。
死而复生,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可惜,太晚了。
要是在早一点……也不至于此。
她自诩恶人。
她不奢求有哪怕一人知道她的所做。
她在战斗中一半的精神已经不收控制,而另一半也在全力控制住自己的动作。
庆幸的是,她成功了。
她也成为了自己的罪人了。
也许……只是希望把身上那旁人感觉可笑的负担卸下吧。
于是便闭上了眼睛。
在释放完那个曾经剥夺了无数人生命,而如今又把他们的时间重新启动的魔法。
就算是复活,中间所抹去的时间也无法奉还了。
真是个……自大自负自私的混蛋啊……
在最后的最后,耳畔突然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晚安,小格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