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然过来拉她，她也不动，只拿眼睛死死地瞅住小石。
冷然也就问：“怎么了？”
黎婷说：“我……我不能跟他们走。”
冷然诧道：“为什么？”
黎婷说：“我是警察，他们是土匪，如果我跟他们在一起，岂不成了警匪一窝？”
冷然无语。
黎婷又说：“你也不能跟他们走，否则，就是勾结匪类，同样也会被抓。”
冷然彻底无语。
就在两人僵持中，三月堂主道：“也好，你们等天亮再走。小石，我们走。”
不料，黎婷却喝住他们，非要小石还枪。
这怎么可能？如果把枪还给黎婷，她在后面开枪怎么办？抱起小孟的小石肯定有这层顾虑。
三月堂主却镇静道：“小石，把枪还她，我相信她不会。”
小石嗫嚅道：“可是……她还知道我们要上哪？如果……如果叫上一群条子来……”
三月堂主打断他：“我也相信她。”说完，她就抱着龙头老大朝黑暗中走去。
拿回枪的黎婷不由暗暗佩服三月堂主的胆识，不防备中却碰上小石刀子一般的目光，也就别过脸去，不去看他。
她能想象得到，小石的刀该有多快，身单力薄，似乎也犯不着以身试险。而小石最后冷冷的一眼，显然是一种警告，这事看来得从长计议，先归队再说吧。
这样想着，黎婷刚想说：“我们也走。”
不料冷然却道：“我得和他们一起去，只因为……我必须找出这段时间缠在我身上的恶魔。如果找不出它，我一刻都难以安心，更不用说再回沧桑市了。”
黎婷“哦”了一声，淡淡地道：“是么？”
冷然斩钉截铁地道：“是。”
黎婷不屑道：“你真这么肯定，他们一定能帮你找出它？”
冷然摇摇头，还是画蛇添足道：“他们不能。”
黎婷道：“那你……”
冷然道：“但有一个人能。”
黎婷诧道：“谁？”
冷然道：“龙头老大。”
龙头老大不是已经死了吗？
冷然说得莫名其妙，黎婷同样听得莫名其妙。
但不管怎么样，冷然走，黎婷跟，结果又和三月堂主凑到了一块，一路无话到了杨家大宅。
当然，这之间他们肯定要避过武警，间或的还要利用上没有塌陷掉的地下通道，用长途跋涉来形容这一路倒也毫不过分。
而三月堂主甘冒危险，之所以选择要来这个杨家大宅，无非是想把龙头老大和小孟葬在那片竹林中。
现在，众人合力，这件事已然办妥。
看到大家满脸疲倦的样子，三月堂主感动中，便以家属的身份说了一些感激的话。然后，她更是邀请大家重返大宅，招呼各人浴洗，自是不必说。
这终究是一个昏沉黑暗的夜，直等大家浴洗完毕，仍旧没有迎来黎明。
但煮好的清茶一杯，几碟点心，适宜的室内温度，似乎足以熬过这漫漫寒夜。冷然和黎婷，甚至小石也就坐了下来，隔着茶几，对面望着三月堂主。
三月堂主也就说：“这仓促之间，实在找不到什么好东西来招呼你们，将就着吃点吧。”
冷然那是两天两晚都没有进食的人，当下也不客气，啜了一口清茶，很快便进入角色，狼吞虎咽起来。
倒是小石很忧郁，担心三月堂主的安危，一直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三月堂主看在眼里，淡淡地道：“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一直也没有人敢来，你就放开点吧。”
小石知道她言下之意，却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
三月堂主道：“因为这里是杨柳镇出了名的鬼宅，白天都没有人敢来，何况夜里。”
黎婷放下茶杯，不屑道：“我们不信这个东西，说不定来抓捕你的队伍正在路上。”
三月堂主微笑道：“不会的，你们人生地不熟，夜里绝对不会贸然行动。刚才一路上你也看到的，除了有人站岗，并没有四处搜捕的武警。而就算……”
黎婷不服气，抢话道：“就算什么？”
三月堂主仍笑道：“就算……你们要采取行动，也不会有当地人陪同。没有当地人陪同，这杨家大宅到处都是出口，稍有动静，随便往哪个出口逃，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况……”
她又留下半截话，不是特意给黎婷插话的机会，而是深思熟虑后，才说：“何况，我现在信了，是死是活，都是命数。”
黎婷彻底无语，随手捧起一碟点心，也就胡乱吃了些。
小石却坐不住了，闷声不响地站了起来，悄悄地走了出去。
三月堂主明白他的意思，显然要去外头站岗放哨之类的，也就让他，很快把目光收回来，怜惜地看着还在狼吞虎咽的冷然。
她和冷然到底有没有一层特殊的关系？她这下不说，谁又能知道？而就算她现在说出来，冷然又会相信吗？
冷然抹了抹嘴，还是觉得不舒服，便又扯过纸巾擦了又擦，这才道：“有烟吗？”
三月堂主等了半天，竟然等到他这么一句话来，哑然失笑道：“有。”她似乎也已不再悲伤，而不再悲伤的原因恐怕也是冷然。
好了，切入正题吧。
吸了两口烟的冷然也就说：“杨啸，嗯，也就是青龙会的龙头老大，十几年前，当他再次重返家乡的时候，应该可以称得上风光一时的人物，旧仇得报，又觅得美人归，还建起了这么一座偌大的宅子，本应该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这……这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他变成了一个冰人，甚至还给镇上带来了回天无力的灾难？”女人吸烟通常不多，但三月堂主会。
而这时的她早已恢复了原貌，旧面具下的一道道血丝也已被收拾得很干净，不管用什么法子，反正她已经变成了迟暮佳人，淡淡的烟圈缭绕下，显得又大方又尊贵。
这样看来，反觉得更加自然。当然，黎婷若不是在浴洗室里，就已经发现了她的这些变化，恐怕到现在也会坐立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