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乌纳向耶律屋质告辞,出了都部署司回去客栈。耶律顺康等人等在客栈中,见他回来,众人便放了心。耶律顺康很好奇萧乌纳与耶律屋质谈了这么久,究竟谈些什么?萧乌纳只说耶律大人与耶律哥舒旧相识,这么久就是问了些耶律哥舒的近况。耶律顺康虽有疑心,但萧乌纳如此说,耶律顺康也不好再问。
翌日,萧乌纳与铁卜力、迭剌斡、萧七斤起程回大水泊,临行前,耶律顺康把前些日在城里买的绸缎、首饰、胭脂水粉交与萧乌纳带回去。萧乌纳再三叮嘱二人,耐心等耶律哥舒前来,然后再作打算,没什么事不要到处乱跑,毕竟城里这几天不太平。最后单独嘱咐耶律顺康,如有什么难事实在解决不了,可以去找耶律屋质大人,耶律大人可以信住。
耶律顺康与萧圭一直把萧乌纳送出西门又前行三四里,这才依依告别。望着那辆大车在尘土微扬的官道上愈来愈远,车轮辚辚,衬着那寒冬寂冷的萧索景象,心中莫名生出一丝离愁别绪。
之后的几天,两人一直窝在客栈里,按萧乌纳说的哪都没去。到第五日的晚饭时分,耶律顺康和萧圭正想着让伙计送些饭食来,店里的伙计领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找上们来,说那孩子点名要见耶律顺康。那孩子手上拿了封信,说是给耶律顺康的,但要给了赏钱才行。耶律顺康心中奇怪,这什么人送的信那?给了那孩子五枚制钱,那孩子欢天喜地的去了。耶律顺康拆开信一看,上面写着:今晚酉时,城东德胜居,恭候耶律顺康公子,下面落款赫然是耶律璎珞的名字。萧圭看到信的内容,兴奋的说道:“康哥,是耶律小姐约你,我们去不去?要不咱们我们这就走吧,正好这晚饭还不曾吃呐。”耶律顺康心中想着,这耶律小姐约我所为何事?为什么找个的孩子送信?自己来一趟不就完了,但又一想人家毕竟是官家小姐,金枝玉叶,总该要矜持一些才是。又或者是有什么事,不想旁人知晓,所以才这般行事。看看时间也快酉时了,问了伙计德胜居的位置,便和萧圭前去赴约。
德胜居在城东门处,紧邻着城门,是家两层的酒肆,耶律璎珞约的是二层的包间。等耶律顺康和萧圭到包间落座,伙计说,这定包间的正主还没到,让二人再等会儿。二人喝了碗茶的功夫,那伙计引着位十七八岁的女子来到二人跟前。那女子相貌清秀,身材窈窕。见了二人便施礼道:“耶律公子,萧公子,我家小姐刚要出门的时候,有事给老爷叫了去,恐怕要耽搁一会儿,所以吩咐奴婢先来知会公子一声,请二位尽管先用酒饭,她随后就到。”耶律顺康看那女子面生,素未谋面,便出声相询:“请问这位姑娘您是...?“那女子回道:“我是刺史府耶律大人指派给耶律小姐的婢女,只是服侍小姐饮食起居,所以公子才未见过奴婢。”耶律顺康心中奇怪,这耶律璎珞住在都部署司,怎么要刺史府派人侍候呀?转念一想,或许是那位刺史大人为了要讨好耶律屋质大人也是有的,所以便未深究。
那婢女唤做碗儿,是瓷碗的碗,不是温婉的婉,契丹族平民家的孩子,起名就是这般“信手拈来”,唤做狗儿、驴儿的也是有的。那碗儿很是乖巧,说话也得体,耶律顺康和萧圭的戒心便去了大半,还喝了碗儿斟的满满的两杯酒。毕竟主家请客还没来,客人自己先行吃食,有些不妥,所以喝两杯酒的二人便耐心等耶律璎珞前来。
那酒是二人到黄龙府以来从未喝过的,据说是店里自行酿造的,入口甘甜,后味绵长,与契丹传统酿造的酒颇为不同,想来是用宋国的制酒方法酿造的。唯一不足之处,就是二人觉得这酒好似加了什么香料,这味道有些稍重,反而掩盖了酒的原本香气。
二人等了足有顿饭功夫,也始终不见那耶律小姐前来,渐渐二人居然莫名其妙有些倦了,浑身乏力。二人从小在大水泊长大,十一二岁便开始饮酒,虽然说不上海量,但这些年倒不曾吃醉过,可今天这酒才刚饮了三杯,感觉头晕晕的,眼皮极沉,似乎只有睡上一觉才觉得舒坦。
看着那碗儿的脸愈来愈模糊,二人终究抵挡不住沉沉的倦意...
醒来的耶律顺康,第一感觉就是自己手脚被绑,那种束缚感让他的手和脚都极为麻木,还被蒙了眼,眼前一片黑暗。嘴中不知道被塞了什么东西,硬梆梆的抵着舌头直发麻。还好耳中没被堵住,但是周围静悄悄的,居然什么声音也没有,一时之间难以判断自己身在何处。也更不清楚萧圭是否在自己的身边,想想自己怎么会被人给绑了?回想起来应该是在德胜居饮的那酒有问题,还有就是那个自称碗儿的婢女现在想想也不太对劲,但是自己猜不透她的来历,也不好判断她的身份。还有今晚的宴请究竟是不是耶律璎珞安排的也不好说。
耶律顺康的感觉中,自己应该是在个比较封闭的房间里,因为自己连丝风都感觉不到,感觉不到空气的流动。自己试着动下身体,挣扎着侧转了个身,头一下碰到坚硬的墙壁,碰的脑中嗡的一声,额头上疼的厉害。忽然,耶律顺康听到不远处,忽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心中立即想到,这室闪难道还有其他人,那人会是萧圭吗?奈何口不能言,不能出声询问,这可如何是好?急切之下,用头轻轻去撞击墙壁,撞击之下,发出咚~咚~咚的敲击声。等了会,耳中听到不远处也传来了咚~咚~咚之声。听到回复,耶律顺康再次用头去撞击墙壁,这次用的一种契丹军队里冲锋时击鼓的节奏来敲击,这是小时候耶律哥舒教给两人的。过了一会儿,那边的回复传来,耶律顺康听得真切,可不正是那鼓的节奏,耶律顺康心中狂喜,知道那人定是萧圭,只是欣喜之余又不禁失落,如今两人虽身在一处,但却如粽子般,给人绑个结实,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又不知身在何处。想要逃出去恐怕难之又难。知道那人是萧圭,耶律顺康心中稍安,辨着声音的方向慢慢地挪动身体,翻动身体,滚到了萧圭身旁。萧圭听着耶律顺康滚到自己身边,应该费了不少力气,呼吸声粗重而急促,过了好一会儿才变得平稳。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也不知多久,二人又饥又渴,知觉也变得迟顿起来,就连这石室中有风吹过,二人也没感觉到,一扇暗门在二人身后不远处悄悄滑开,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走了进来,左手中提着皮水囊,右水端着盛着馒头的瓷碗,女子身后跟着两个汉子,先上前去用铁链锁了耶律顺康和萧圭手脚,然后松了二人身上绳索,去除口中所塞之物,那女子扔下水囊,放下瓷碗,领着那两汉子转身离去,那道门便又闭上,这囚室里便又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