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贞观十七年时,李世明就曾颁诏云:“牛之为用,耕稼所资,多有宰杀,深乖恻隐。其男子年七十以上,量给酒米面”。
因此薛绍便不可能像武侠小说里一般,一回到客栈大门就豪气干云的吼一句:
“小二给我来二斤酱牛肉。”
在唐朝猪肉并不受欢迎,宫廷宴饮贵牛羊,对于猪肉则不屑一顾,民间受官方影响,猪的地位由此一降再降,烹饪技艺也很是不堪,再加上那时并没有饲养技术,农户家的猪一般都养在茅厕附近,很是不洁。
这让他的胃很是不开心,不过再想想肩上的竹筒酒显得这些倒是没有那么重要了。
回到客栈当中,薛绍跟小二要了一份烧鸡和两份汤饼就回到了房中。
把竹筒放到了桌子上,正好看见了头发还湿漉漉的玉莲走了出来。
“刚洗了个澡?”
“是的,郎君。”
“我买了两节这里特色的竹筒酒,你要喝些吗?”
玉莲明显有些犹豫,她之前并没有喝过几次酒,有也是只喝一杯,但是薛绍又说这竹筒酒是此处的特色,说不定此生再也不会来到万安郡了,此时若是不喝,说不定会成为此生的遗憾。
薛绍看样子就知道她现在还在犹豫不决,也不说话,随手拿起两盏平时用来喝茶的杯子放在了桌上,然后抽出藏在房中的从云刀,在两节竹子上劈开两个小口来,斟满了茶杯。
刚刚准备满饮一杯时,客房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打开房门,原来是店小二将刚点的菜食送了上来,可能是看薛绍一行人出手大方,店家还送了两个可口下酒的小菜。
薛绍道了声谢之后接过了店小二手中食盒,重新又闭上了房门,回到桌子旁边,却见玉莲双手捧着茶杯,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酒。
“好喝吗?”
玉莲被薛绍吓了一跳,仿佛是犯错的孩子被逮了一个现行般,彷徨,不知所措,但是准确说来她本来在薛绍眼中就是一个孩子。
薛绍看见玉莲像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并没有过去安慰,而是小心放下食盒,之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味清冽中带着微微的甘甜,却并不辣人,最主要的是回口有着浓浓的竹子香气,而那竹味也并不发苦,反而是衬托的酒中有股雨前的泥土气味,着实是很有特点。
玉莲看薛绍的举止,也慢慢的恢复了常态,甚至还大着胆子夹了一筷子小菜来压嘴中本不严重的酒气。
薛绍完全没有估计主仆尊卑的给玉莲和自己重新斟满了竹酒,然后端起一碗汤饼呼噜噜的喝了一口。
在前世不管是同学聚会还是出去应酬,身为杨凡的他总会点一碗稠稠的汤,喝酒之后喝一口热乎乎的汤,那滋味只有神仙才能知道了。
“玉莲,你有想家吗?”
薛绍又喝了一口酒,然后细细的品了品嘴中滋味,轻轻问道。
“奴婢并没有家。”
玉莲也是喝了一口酒,然后用仿佛是在说中午吃了什么一样的平淡口吻说出了这句话。
薛绍斜瞥了她一眼,当他看到的只有平静时,叹了口气。
“玉莲对我还是见外,我可是伤心的很呐。”
夹了一口卤鸡肉,放入嘴中,细细的咀嚼一番之后,薛绍才接着说道:
“难道薛家不是你的家吗?”
“郎君。”
“你不用说了,我记得我在第一次见你之时,就曾对你说过: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饿到你的,自那时起,我便把你看做是家人了,你不记得吗?”
“奴婢记得。”
玉莲抬起袖子擦了擦已经略微有些红肿的眼睛,薛绍呵呵一声,也抬起手替她擦拭起来。
“郎君如此待我,不怕惯坏我吗?”
“女子不就是用来宠,用来惯的吗?”
“奴婢此刻就算死在这里了,心中也是无憾了。”
“不说这些了,喝酒喝酒。”
说完薛绍提起茶杯轻轻碰了一下玉莲手中的杯子,玉莲对薛绍这个动作自是一头雾水,不过看薛绍一饮而尽倒是也能猜到六七分的意思,便放到唇边抿了一口。
“郎君是想公主了吗?”
因为之前薛绍的交心,此时的玉莲也变得更加大胆了些,敢与薛绍聊些家常。
“有些。”
“难道郎君心中还有其它相思的女子吗?”
“只是有些想父母了。”
薛绍说的自然是前世生他养他还供他上大学的父母,但是听在玉莲的耳朵里,却是以为薛绍说的是薛瓘和城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