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秋老虎还在蜀中肆虐,但是在太阳刚刚落山之后,空气中还是透着些丝丝凉意。
薛绍特别喜欢此时的晚风,因为这能让他想起以前在大学时晚上和心上的那个她一起在操场漫步的时光。
不过此时跟在薛绍屁股后头的,是玉莲这个小跟屁虫。
即使在唐朝风气极其开放,女人无论是兴趣爱好、穿着打扮还是出门逛街,都根本不受限制。她们可以穿那种暴露的、轻如薄纱的衣服,也可以打马球、看比赛,和一个男人一样抛头露面,更可以学文人墨客、附庸风雅,一切都不是问题。
但是今日玉莲外面还是穿着着一身白色儒衫,本来就不大的胸脯也被束缚的紧紧的,如此一来,玉莲外表看起来就更像是一名白面的小书童了。
“郎君,我想吃那个。”
相比之前爱美的玉莲,此时的她更像是一个贪嘴的小馋猫,对着周边的卖小吃的摊贩一直留着口水。
“你穿成这样,就不要叫我郎君了。”
“好的,郎君。”
玉莲根本没有听见薛绍所说的话,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旁边的面。
古川菜在先秦时代就已经孕育出了萌芽,在隋代杨秀的“日渐奢侈”对成都饮食消闲文化起到了表率作用,到达唐代时川蜀饮食水平达到了新的高度。
薛绍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顺着玉莲的视线,走了过去。
“给我来一碗。”
“好嘞,你稍等。”
其实两个人因为口音问题,谁都没有听懂对方所说,但是来到此处能说些什么?无非就是吃罢了。
薛绍带着玉莲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刚一入座,那小厮就端着两晚面放在了薛绍面前。
摇了摇头,明明只要一碗,却端上了两碗,估计是那小厮没听懂他这中原官话,只是看见他们一行二人,于是就猜测的上了两碗。
也不计较,递给玉莲一双筷子,薛绍拌了拌碗中的面就吃了起来。
虽然此时川菜没有印象中后世的辣椒增添风味,但是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面是凉的,酱是咸甜味的,还带着一些芝麻的香气。
这面叫作“冷淘”,是一种凉面,早在南北朝时期即已出现其雏形,盛唐时成为宫廷宴会的时令饮食,此时薛绍能吃到冷淘,说明京师盛宴里的佳肴业已流传到四川民间。
长长舒出一口气,心胸当中那丝残存的热意也被这一筷子顺走了。
呼噜呼噜的把碗中面全都吃完了,拿出丝巾擦了擦嘴,然后就看见玉莲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
“郎君,我吃不动了。”
“都说了叫我公子。”
虽然此时郎君也能是对官吏、富家子弟的通称,但是薛绍总是觉得有些别扭,很是不习惯。
“公子,我吃不动了。”
不知道女人是不是都是如此,看见什么都想吃,但是买了之后总是吃了一口便不想再吃了,剩下的全丢给同行的伙伴。
薛绍能说什么?只得端过碗来,三口并作两口吃完了碗中的凉面。
在桌子上排下十枚铜钱,薛绍就带着玉莲继续逛起了市场。
张籍在《成都曲》中有“万里桥边多酒家,游人爱向谁家宿”、雍陶“自到成都烧酒熟,不思身更如长安”的描述。
由此可见,在这成都城中最多的就是酒馆。
闲来也无事,薛绍便走进一家酒肆当中。
“小二,会说官话吗?”
那小厮脸上顿时一阵苦恼,不过很快一个老板模样的中年人就跑了过来,操着一口川渝口音,但是薛绍还是能听懂的官话说。
“客官,喝点什么?”
“这里有什么特色的酒啊?”
“蒟酱酒,是拿草药酿的,补气的很。”
“就按你说的,上了便是。”
老板答应了一声,小跑的走开了。然后端上了一份酱鱼。
薛绍拿起筷子,夹起一小块鱼肉,白嫩如蒜瓣,沾了沾盘底的酱汁,放入嘴中,细细一咂摸,除了浓郁的酱香之外,还能品出一丝的酒香。
这鱼是出乎薛绍意料的好吃,他不知道的是,此处周围临水,再加上这里老板对于卤味独有一手,便是在美食遍地的成都,这里的酱鱼也是大大的有名。
随着酱鱼上来的还有一盘五香豆,口味便是极为普通了。
就在薛绍等酒时,忽然外面街道上传来乱哄哄的嘈杂之声,可惜的是薛绍并不懂此处方言,所以也不知道外面在说着什么。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因为刘成安找了过来。
“太子弘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