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蔚在凌晨便到达了拍摄地，她周末放假，并不想浪费周五这一整个晚上。
她提出要拍夜戏。
秦越琰这是第二次和姜蔚接触，距上次试演完再见她，也过了一个月之久，期间尽管有联系，但也没有当面了解来得直接。
四月的夜带有初冬的寒，夜戏不好拍，姜蔚只着薄薄短袖校服，冻得上下牙打颤。
今夜拍摄的片段是姜蔚饰演的女主人公被母亲在破旧小出租屋殴打，交叉回忆起自己所依赖的语文老师被猥亵的画面。女主人公齐娅生活的所有希望与光亮全部被熄灭，最后自己跳楼的片段。
“加油，后半段试镜的时候我给你提过建议，你仔细琢磨。”秦越琰道。
姜蔚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齐娅母亲的饰演者也准备就位。
“Action。”秦越琰扯着嗓子喊。工作人员打板。
“你又**跑哪里去鬼混了！这都几点了你好好看看！”齐娅母亲拉扯着齐娅的头发走到时钟前，“你看看！你看看！你要饿死我吗？！”
姜蔚没有皱眉，她死盯着时钟，眼泪淌了下来。
“怎么？还装哑巴了？你哭什么？你有什么好哭的！”齐娅母亲大声怒吼，一脚踢向姜蔚小腿肚。
姜蔚一声不吭跪下，她此刻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她的心脏连同她的灵魂，都已经麻木了。
她突然回想起语文老师在教室被自己同班同学猥亵的画面，她只恨自己不敢杀人。她恨所有人。
而唯独她喜爱的漂亮语文老师，也因为她的喜爱，而遭到了同学的猥亵。
姜蔚想着想着突然干呕起来，她觉得此刻自己身上捆满绳索，一如她被同学绑起来被迫看语文老师被猥亵一样。
头顶的灯泡一明一暗将姜蔚的脸照得惨白，齐娅母亲嫌恶地松开齐娅的头发拍了拍手，她这个女儿又是装聋作哑又是干呕，她怕染上病。
电话响起，无他，唯有齐娅母亲的牌友。她迅速走到电话前拿起听筒，“当然来！要不是等不到我那赔钱女儿来给我做饭，我用得着那么迟？哈哈！这就来！”
电话挂断，门嘭地被关上。
屋内又剩姜蔚一个人了。
头顶的灯泡终于是到了生命的尽头，一声微弱的咔哒声过后，屋子彻底暗了下来。有东西在反光，那是姜蔚的泪。
“卡——”秦越琰喊。
“太棒了太棒了！”饰演齐娅母亲一角的是圈内有名的张虹老师，秦越琰喊完卡，室内恢复了亮光，张虹进来给了姜蔚一个大大的拥抱。“你这小姑娘真不错啊！”
姜蔚从角色里走出来，同样热情地给了张虹一个拥抱，有点害羞地说了几遍谢谢老师。
“今晚风大，天台的戏不好拍，天气因素没办法，等下次吧。明天黄恩和绯绯会来，琢磨着明天再拍，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才好拍。”秦越琰拍拍姜蔚地肩，绅士地递给她一件薄外套，“今晚不错，情绪很饱满，上回的话有听进去。”
姜蔚小鸡啄米似地点头，“谢谢导演的指点！”
翌日。
“姜蔚是吗？”姜蔚今早刚到片场，一抹亮丽清瘦的身影晃到自己跟前。
“你昨晚那个片段我看了！不得了不得了！”盛绯绯压低语气：“你就是明日之星，你就是后起之秀，你......”
“前辈！”姜蔚羞红了脸，赶忙打断盛绯绯，“不要再夸我了，这样我压力太大了！”
“你看吧，我就说人家姑娘脸皮薄，一顿天花乱坠吹怎么行！人家压力可大着呢！”黄恩将肘靠到盛绯绯肩上，一副自己深有远见的模样。
“起开。”盛绯绯拍掉肩上的手，“我这不是真诚地夸人家来着嘛！”
姜蔚看盛绯绯和黄恩彼此熟络地打闹，一时有点局促，盛绯绯心细看出来了，笑道：“嘿你可别把我和她想太好了啊！我俩不是很熟的！你来得晚，姐姐罩着你！可不能给她欺负了！”
“对对对！妹妹！你可看仔细了！她这人长得漂亮可人，其实啊就以傻大个！装傻博好感属她最强！”黄恩凑到姜蔚跟前，以正好能被盛绯绯听到的声量讲道。
“你说谁傻呢！”盛绯绯要发作了。
“哟，你看她生气了哈哈！”黄恩哈哈大笑。“太弱了盛绯绯！”
两人打闹声不断，黄恩这个名字姜蔚在演员单上看到过，看她身穿一天蓝色警服的装扮，姜蔚确定她是那饰演女警的另外一主角。
秦越琰闻声走近，摇着头对姜蔚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两个人是拍这部戏才结识的，现在把整个剧组都带‘疯’了。”
姜蔚面带惊讶，秦越琰缓缓点头道：“是真的。这俩人性格合得来，嘴巴也一样厉害，每天怼来怼去看起来火药味十足，底下亲得互称姐妹甚至互爆自己的黑料。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女生。”
姜蔚听完捂着嘴笑，“是这样没错，我们女生偶尔自己也搞不懂。”
“她们两个都很好相处，你不要有压力。嗯？她们喊你了。”不远处盛绯绯向姜蔚招招手。
姜蔚不敢犹豫立马过去，秦越琰听着片场笑声连连，自己心情也爽朗起来。
“妹妹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黄恩，非科班出身你没听过很正常，以前就是运动员！打排球的。”盛绯绯拉姜蔚到跟前。
随机姜蔚又被黄恩拉走：“妹妹我也给你介绍一下。”片刻没有声音。
“哦！她没有什么好介绍的！”黄恩表情欠揍，贱声贱气让三个人没忍住大笑出声。
“你给我等着哈！”盛绯绯笑着在黄恩肩上一拍。
“要和我打嘴炮你还早着呢！”黄恩仰着头道。
“不过说真的，你昨晚的那条片子我看了，真的很好，姐姐我呢没接触过表演，试了个片段就稀里糊涂被选上了，你可别笑话我啊。”黄恩笑笑，突然指向盛绯绯，“还有你！”
盛绯绯笑个不停，“你别听她在这里谦虚！秦导看人可准了！她这种未被雕琢过的演技才是真的厉害，这叫天赋异禀！你说是不是？”
姜蔚点点头，眼前两位比自己稍稍年长的女性都开朗爱笑，自己也逐渐放松下来。她无比期待在演绎的过程中向各位前辈讨教经验。
赶巧，不远处秦越琰便喊着集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