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素鸢紧闭着嘴，良久叹了一声，“不用担心，会没事的。”
掌柜的紧张地在一旁踱步，他懊恼地捶着脑袋，“若是小的细心些盘问今日有哪些不寻常的事，就不会有这出意外了。”
“该来的一定回来，不过时间早晚而已。”凌素鸢安抚道，她扬声对着后头站着的下人道，
“此番意外是我们谁都没想到的，我相信不是你们的错，现下只能劳驾各位先待在凤箐楼，等候事情完结了。”
见凌素鸢并没有立即处罚谁，下人们纷纷松了口气，愈发尊敬这位东家，见她挥了挥手，大家便有序地退去了后厨等候传唤。
“大夫，能治好吗？”凌素鸢蹙眉。
若是治不好，恐怕不仅仅是凤箐楼被查封，后厨那帮下人们还得无辜受罪，进衙门里吃牢饭。
她的身份能够让她免除责任，但是……
凌素鸢眸色深了深，她才不是给人背黑锅的性子。
“恐怕回天乏术。”老大夫说着，就放弃了第一个人，转身给另一个人把脉。
凌素鸢不解，“大夫，不若试试针灸之法？我曾听人说过，这法子能疏导毒血排出……”
她有些晃神，眼前浮现出母亲曾经给人治病的模样，双手在病人身上各处大穴扎下银针，翻飞的手好似空中飞舞的蝶，看得让人入迷。
但很快她就情形过来，毕竟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黄毛丫头懂什么！”
大夫驳斥道，他抬头望向凌素鸢，语气满是觉得凌素鸢不可理喻，“这个法子，你是想害死这人！”
凌素鸢话头一滞，正想反驳，却发现难以解释。
虽说她知晓这么做会有用，但是她并不精通医术，说出口的话若有差池，则会被人诟病不懂装懂。
凌素鸢抿紧唇，有些恼，但明眼看得出来这大夫已经放弃了地上这人。
若是真出了人命……她回头看向那一桌子的人。
照那个大夫这么说，恐怕这一桌的人都难以活命，那岂不是全都要死在这里？
凌素鸢心底发寒，对凌洳仙的狠毒有些意外。
这人为了报复自己，不惜牺牲掉这么多人，当真不害怕晚上做梦被鬼压床么？
她敛了敛神色，旁的不说，若是只死一人，恐怕她能被白亦轩保着免除责罚。
可是……她粗略一数，这一桌足足有十人之多。
十条人命可不是说笑，她哪怕被白亦轩保着，恐怕也只有锒铛入狱的份。
凌素鸢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心中寒凉一片。
那人，就快没气了。
她叹了口气，只道是自己运气不好，没法摆平这一出事，也不知道一会该怎么同伙计们交待。
正琢磨着该如何开口时，听得身旁的墨玉开了口，
“见过主子。”
凌素鸢莫名地松了口气，似乎有白亦轩在，事情总能摆平。
她忙站起身，竟不知自己望向白亦轩的目光中有了期盼。
只不过……怎的带了个这么年轻的男人？莫不是知道了自己这里的事情，带上了郎中过来？
“是过来帮我的吗？”凌素鸢张了张嘴，有些犹豫。
她不太能确定白亦轩是什么意思，毕竟他们二人之间似乎没有太深的感情，生怕自己会错了意。
后者点了点头，指向凌素鸢身旁的人，这个小生背着包就小跑过去。
白亦轩难得开口解释，“我听得消息说你这出了事，所以带人过来了。”
凌素鸢忙退到一旁，紧接着就看见那小生从包里掏出了一袋银针，用火烤制了之后，便要给那客人脱衣。
这是，针灸？
凌素鸢惊讶地瞪大了眼，这还真的同她设想的一样，真的要靠针灸才能将体内的毒血疏导出来。
“你在做什么！”
老大夫一回头就见那人掏出银针准备扎下去，大吼一声制止道。
“你知不知道你稍微扎错一针，那人就直接没命了！”
老大夫指着那人，气得手指都在颤抖，“行医最忌讳用人试针，你师父没有教过你吗！”
“若是把那人害死了，老夫定会指认你！”
“你又是哪来的庸医，在这里神神叨叨？”
管家同掌柜的交接好后，听到这人在这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乱骂，当下便回嘴了过去。
老大夫面色通红，吹胡子瞪眼，“老夫行医几十年，未曾见过有人这般医治，这不是那人的生命当儿戏是什么！”
“我看是你把病人的生命当儿戏。”小生头也不抬，没有理会老大夫的话。
他摸出一根指头粗的银针，就着客人的一处大穴扎了下去。
凌素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虽然知道针灸能救人，但是并不是人人都同她母亲一般是医圣。
几处大穴若是扎得不对，血液倒行逆施，那这人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她紧紧盯着地上的两人，一时没有留意到白亦轩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
管家听那老大夫这么说，不屑地从鼻子里闷哼一声。
“不过是民间的赤脚医生，同宫里头的御医怎么有的比？老家伙，你面前的小毛头可是曾经宫里头的大夫，你总该服了吧！”
“咳咳！”
凌素鸢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听到那客人猛地咳嗽起来，终于松了口气，把心放下了。
那客人剧烈咳嗽起来，整个身子都在痉挛，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噗！”一声，他偏头呕出一摊黑色的粘稠液体，虚弱地睁开了眼，“我这是，还活着么？”
“毒血已经排出来了，接下来没有什么大事了。”小生一根根地拔出银针擦拭，而后就去去给下一个人诊脉了。
凌素鸢知晓危机算是接触了，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这毒原本没那么容易排出来，你今日可是吃了什么？”小生边施针边问。
“狮子头，荷藕糕，绿豆汤……”客人艰难地回忆着，慢慢地复述。
“绿豆汤？”小生施针的手停了停，有些惊讶，“幸好是喝了绿豆汤，这绿豆汤可是解毒的，若非如此，恐怕我施针也救不回来。”
绿豆汤？凌素鸢的心里也同时重复了一遍，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