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像是疯了一般的往前冲,侍女的身子在马背上不停的颠簸起来,抓着缰绳的手被勒的通红。
本就繁华的大街上刹那间变得一片混乱,提着菜篮子的大妈目光惊恐的扔下篮子撒腿就跑。
不少小贩摆的摊子被马撞翻,尖叫声不绝于耳,生怕无辜的自己被卷进车轮底下,成为车下亡魂。
凌洳仙坐在马车里,手死死的扶着马车的小窗,呼吸急促。
毕竟是一不小心就会把命丢掉的事情,她如何不怕?
凌洳仙狠狠的闭上了眼睛,掩去眼底中一闪而过的恐惧。
计划能不能成功,就在此一举了。
马蹄猛的朝前一扬,竟然硬生生的拽断了与马车相连的缰绳,侍女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失控的马狠狠的摔了出去,在几米远的地方落地,额头上缓缓流出猩红的血液。
同时,脱离了马的马车被借力扬起,在空中形成了一个令人心悸的弧度。
街道两旁的商贩和百姓看愣了,目光都直直的看着马车。
随后便不忍心的撇开了眼。
这个高度掉下来,不死也伤。
凌洳仙感觉身体忽然传来失重的感觉,脑子里紧绷着的一根弦“啪”的一声断了。
密密麻麻的恐惧从心底开始缓缓的蔓延开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后悔做了这个不要命的决定。
她还不想死啊。
狠狠一咬牙,凌洳仙眼睛猛的闭上,脚下一蹬,顺着马车向后的力借力从车窗跳了出去。
刺目的阳光热辣辣的窜入她的眼睛,疾风划过她的脸颊,带来一阵刺痛感。
身体不受控制的下落,凌洳仙吓得眼泪都掉了出来。
她下意识地朝一旁张望,计划中的纪白尘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可是自己现在……
不会真的死在这吧?
不,她还不能死,凌素鸢害她到这个地步,她还没来得及报仇,怎么就能这么轻易的死了呢?
那一瞬间,她好像什么都想明白了,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她走到今天要靠自己的命来攀权附势的地步,其实挺可悲的。
眼泪淌了满脸,凌洳仙猛的反应过来。
自己的身体好像没有下落了!
她终于反应过来,抬眸看去,猝不及防的与面前放大的脸四目相对,凌洳仙的心跳蓦地漏了半拍。
纪白尘嘴角挂着一丝和煦的笑容,“姑娘,可有不适的地方?”
尾音微微上扬,极其撩人。
凌洳仙小脸通红,水灵灵的眼睛里泛着水光,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娇俏的面容上,樱桃般的红唇微微嘟起,看得人心痒痒。
纪白尘抱着她,搂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凌洳仙娇嗔了一声,柔若无骨的手搭在纪白尘肩上,惊呼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
纪白尘微微侧身,看到凌洳仙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眉心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也仅仅几秒钟,他又笑道,“姑娘无碍就好。”
话音落下,纪白尘不动声色的放下凌洳仙,顺带着拂开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后退两步,纪白尘微微颔首,道,“多有冒犯,还请姑娘恕罪。”说话间,喉中有压抑地咳嗽声响起。
看着纪白尘忽然间像是躲避洪水猛兽一般离着自己远远的,凌洳仙眸色一闪而过一丝阴沉。
听见询问后,她垂眸笑道,“还得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名唤凌洳仙,请问公子……”
“纪白尘。”纪白尘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损失姑娘不介意的话,可唤我纪公子。”
“那纪公子就唤我为洳仙吧。”
凌洳仙巧笑倩兮,她微微垂眸,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接下来,这盘棋,还可得好好走了。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凌洳仙惊呼一声,回过头,眸光落在不远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嘴角却微不可查的勾起一个弧度。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先前驾马的侍女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血液已经在地面凝固,像是没气了一般。
凌洳仙像受到巨大的打击,脚步不稳的向侍女的方向小跑去。
她跪倒在地上,眼里挤出几滴眼泪,肩膀小幅度的颤抖着,伸手拍了拍侍女,发现她仍旧没有反应。
凌洳仙颤抖着唇说不出话来,身边上前一个人,探了探侍女的颈子后,摇了摇头,“没了。”
话音落下,凌洳仙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怎么……怎么会这样……从前我还是太子妃的时候,一直是她不离不弃的守在我身边,可是,可是现在……”
凌洳仙在暗处转了转眼,故意咬着字音把太子妃三个字说清楚。
纪白尘眉峰稍稍挑起,她说她是太子妃?
他清了清嗓子,轻声道,“凌姑娘,节哀。”
一刻钟后,纪白尘主动要求帮忙把侍女葬下,并提出和凌洳仙一起用晚膳。
见着目标达成,凌洳仙自然是有些得意的。
北纪的世子,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凌洳仙故作为难道,“我会不会打扰到纪公子?”
纪白尘手握成拳,轻轻的放在唇边咳嗽了几下,声音清越,“怎么会呢?与此佳人一同用膳,乃是纪某的荣幸之至。”
“那我就不客气了。”凌洳仙笑的娇俏。
酒楼里。
纪白尘看着小二端上饭菜,斟字酌句的开口,“刚才听你说你是太子妃?”
闻言,凌洳仙眼里闪过一丝得逞。
她苦笑着,开口道,“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
“莫非往事不堪回首?”纪白尘皱起眉,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凌洳仙抿了抿唇,神色有些黯然,沉默了好半晌后,才道,“我恨太子。”
纪白尘索性也就不绕弯子了,直接开口道,“纪某也不满你了,其实我是北纪的世子,来此国一行,目的也是为了探听城防图。”
“世子?”凌洳仙故作讶异,笑道,“世子就不怕我说出去?”
纪白尘轻叩桌面,眸底满是算计,“洳仙和太子和离恐怕也是心有怨言,怎么会不帮我反去帮一个伤过自己的人呢?”
纪白尘笑的无比狡黠。
要不是他早就揣摩好了凌洳仙的心思,怎么会把这么机密的事情轻易的给透露出去呢?
闻言,凌洳仙眯了眯眼睛,没有急着去回复纪白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