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白亦轩的话让妇女愣在了原地。
后者抱着怀里边的孩子沉默了好一会儿,仔细的思索了一下,最终艰难的摇了摇头。
“他虽然给我们吃给我们用,可是我们依旧住在那破庙里边……”
“既然他只是帮助了你们那么微不足道的事情,又怎么能比得上在焦虑着如何安置你们的县令呢?”
白亦轩见她承认了之后,随即追问道,后者被他这问题噎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之后摇了摇头。
“可是县令大人操劳那么久,也没有让我们有个好地方住呀。”
妇女抱紧了手里边的孩子,她现在可不管什么张大善人,王大善人的,只要能把自己的孩子给救活,谁都是她的救命恩人。
白亦轩摇了摇头,见到她有些呆愣的模样,叹了口气,示意让她离开。
妇女如蒙大赦,她知道自己根本得罪不起面前这锦衣华服的男人,刚才问问题的时候就回答的小心翼翼,分明可以看得出来这人已经有些许不满了,见到他就这么放自己离开,不禁是觉得死里逃生了一样。
看着那女人的背影,终于从自己的眼前消失,白亦轩无奈的踱着脚步进了书房,就看见县令似乎已经算平了一笔账,打算盘往旁边一扔,打起盹来。
“县里边是否有一位张小少爷?”
白亦轩难得的开口,县令微微睁开了眼睛,摆了摆手,有些疲惫的开口,“等我睡醒了再慢慢跟你说,现在实在是没有一点儿力气了,放我休息一下吧。”
白亦轩安静下来,走上前去看了看他算的那笔帐,不由得惊叹。
这上边把每一笔花销甚至每一文铜钱都精确到了,可以说里边所有的花销都没有浪费的地方。
看来这县衙的确是没有什么钱财,否则这县令也不至于一锭银子掰成两锭花。
把手里边的账本放了回去,随后便出了门,正巧遇上了从后院凌素鸢房间里出来的百里冉,脸色又没有方才那么好看了。
“她……”
刚刚开口,百里冉就好像知道他要问什么一样,已经先他一步说出话来,“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这些日子里舟车劳顿的根本就没有休养好。到了这里以后也没有好好的吃一顿饭,又感染了伤寒,风一吹就倒了。”
他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忧心忡忡的,“而且这儿没有药草,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她的伤寒恐怕到我们离开也不能好了。”
“先把手头上的事情赶紧处理完,随后我们立即就出发,不能再耽搁了。”
在凌素鸢这件事情上,他们二人难得的达成了共识,只不过谁也不愿理睬谁。
白亦轩说完那句话之后,便直接转过头去,立刻去找凌荃了。
如果不是因为凌素鸢,谁想跟那一个成天跟笑面虎一样的男人交流!
他在朝堂上这班多年,自然是明白这三皇子不是无心争于朝堂之事,而是他身后没有显赫的母族,索性保全自己不参与这一方面的斗争当中。
但是,能够让多疑而且猜忌之心极重的百里渊都对他提不起任何防备,单单从这一点出发,他便知道这百里冉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凌荃把查出来的东西呈上来了之后,白亦轩慢慢的一页页翻过去,越看,脸色就越沉,看到最后简直气笑了。
看来这张家的小公子,竟然还是一位有着侠客心肠的人?
觉得官差不办事,所以打抱不平,鼓舞着这一帮流民闹事,给县令又增添多了些许烦恼。
他合上手里边的小册子,冷笑一声,“去把人带过来。”
凌荃咽了一口口水,知道自家王爷,这是觉得那孩子缺教育了,不过自然也是不敢明说的,毕竟项上上人头还是得保住。
为那一位不谙世事黑暗的张小公子默默地上了一炷香之后,凌荃就直接打马去了县衙,借了县令的腰牌之后,赶去了张家。
不由分说的便把人给抓了起来,直接绑上了马一路颠簸回了县衙。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一没犯法,二没有欺负良家妇女……”
张公子还嚷嚷着想要告状,结果在看到一脸冰冷的白亦轩之后,气焰就蔫了下来,说话的声音也像是突然变成了猫叫一样,弱了下去。
他心里边有些懊恼,自己怎么见到了这么一个男人,竟然就变得这么软弱了?
正想要重振自己的威风,再吼几句的时候,却听那一个男人不由分说地将自己提了起来,直接带进了县令的房中。
“你们要做什么!”
张公子惊恐的看着犹如看小鸡一般看着自己的王县令,下意识的做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举动,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
他也意识到自己这举动十分的令人误解,连忙放下手来强撑自如道,“你个狗官根本就不理百姓的死活,他们到现在没得吃没得穿,你却跟这一**商勾结在一起!”
“你哪个眼睛看到他们是奸商了?”
王县令被他吵的头都疼了,摆了摆手直接打断了他。
“不要以为你是张家的小公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你根本就不能够理解民间疾苦,就不要好心办坏事了。”
他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这一位大人把这小公子抓到这里来干什么。
这段时间他都明白,那些个灾民为什么不愿意听他指挥,都是因为有人在后头兴风作浪。
可是他也没有资本去管教人家,只能是任由张公子胡闹了,反正晾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白亦轩却不愿意就这么善罢甘休,如果不是这人一再的在这儿搅和作妖,凌素鸢也不用到医馆去给别人医治,结果就染上了风寒,现在还躺在房间里边咳嗽。
就这一点来看,这张公子怎么样都别想轻易离开。
他将账本塞进了张公子手里,“打开来好好看看,你嘴里的这一位狗官,为你们操心了多少。”
后者拿着这一本几乎要被翻烂的小册子,嘴里边还在嘀嘀咕咕,说些不干不净的话。
可是在他一页页地翻看完之后,却沉默了下来。
这上边记得清清楚楚每一笔花销的账,而且……这里面记的东西,有目共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