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若这次回来,除了手上握着的福泽令人重视,更加让上上下下都紧张起来的还是她的及笄之日。
皇帝虽然说不大高兴于她开口为百里渊求情,但是终归还是最为疼爱的女儿,不过是生了两天闷气,就被哄好了。
连若坐在椅子上无聊地玩着那辫子,被后头的宫女一下拍掉了手。
子木斥责了一句,“好不容易才梳好的发辫,如果公主弄散了,那干脆披头散发出门吧!”
连若哭丧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哀嚎道,“都已经小半个时辰,我脖子都僵了,你怎么还没好?”
身后的宫女却一点都不惧怕于她,反而是在铜镜当中瞪了了公主一眼。
子木自小跟在连若的身边,可以说一起长大,情如姐妹,虽然说他总是自称为下人,但是连若却从未把她当做奴才看过,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几乎是平起平坐的关系。
她满意的看着已经打理好的发饰,扯的扯昏昏欲睡的公主的袖子,后者睁开眼打量了一下后点点头,随即像一阵风一样站起来,风风火火地往外跑去。
她今日要让子木给自己梳一个好看的发髻可不是闹着玩的。
还有十五日便是及笄,她想要去找百里渊为自己束发。
那一日父皇大发雷霆之后,她偷偷摸摸的去查了一下百里冤,这些年以来做过的事情,当真是让她惊的合不拢嘴。
但是再怎么着也不是她经历过的,所以哪怕是觉得大逆不道,但心里边想要见到百里渊的想法也更重了。
各种消息查了不少,自然也是打听到了哥哥最近心情十分郁闷,索性便想着过去逗他开心。
终于在他三寸不烂之舌的折磨下,百里渊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同意为她梳头。
落月公主及笄之日,举国同庆,所有百姓都知道这一位小公主当初降生的时候,天降甘霖解灾解难,可以说这一位公主在他们心目中渡了一层金身,如同小菩萨。
当日阳光明媚,有淡淡的云层遮挡住了日头,倒是不至于让人晒得融化。
连若紧张的攥紧了拳头,不住的朝着皇帝身边的位置看去,却总是失望地发现百里渊根本就不在那个位置上。
直到她向着帝后行完大礼,仍然不见自己最亲近的哥哥的声音,心里凉了半截。
她面上笑容不减,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等候着身后有一人上来为她梳头。
约么是一盏茶的功夫,高台之上仍旧只有她一人,坐在边上的皇帝不禁皱起了眉头,问向一旁的司仪。
“没有安排人未落月公主梳头吗?”
司仪汗流浃背,咽了一口口水,惶恐道,“公主明确说了已经安排好人为自己梳头,小人哪敢打乱她的安排。”
足足一刻钟的时间,底下的诸位大臣也是忍不住了,窃窃私语起来,分分都是在猜测,为何这束发之人仍未到,也有人在猜想这束发之人是谁。
这一场尴尬,看得皇帝站起身来就要发作。
他最宠爱的小女儿在这种最为重要的场合竟然陷入了如此尴尬的局面,这他可不能忍。
旁边的司仪在看到他站起来的那一刻,便已经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还未等到皇帝开口,便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传来。
“久等了。”
他挑了挑眉,沉下脸来。
百里渊一身玄衣,一改先前面色阴冷,此刻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手上拿着一柄毫无装饰的木梳,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连若松了一口气,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但是看向百里渊的目光当中却带了些许泪。
“还以为大哥不来了。”
他们此刻离底下的人稍微有些远,连若只需要稍稍放低一些音量,便可以不让人发现他们正在交谈。
百里渊却是笑笑不说话,将她头上的所有发辫都打散之后,神色几近虔诚地替她梳顺了一头秀发。
他鼻子莫名的有一点点酸,轻声道,“虽然大哥蠢事做尽,坏事做绝,但是你永远都是本宫的妹妹。”
最后梳顺了一缕秀发后,百里渊却并没有接过身旁的宫女并上来的银簪,反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狭长的木盒。
小心翼翼的打开之后,里边静静的躺着一支同体淡粉的玉簪。
百里渊仔细的在她的头上绕了一个发髻,像是对待着稀世珍宝一样将发簪慢慢插入进去,随后又从盒子当中掏出了对应的步摇以及耳环,当着所有人的面亲自给连若带了上去。
连若自然也看见了这粉玉,几乎要惊呼出声,“这东西太过金贵,我若是弄丢了……”
百里渊的语气,淡淡的却坚决,“不给你本宫还能给谁?”
他定定地望着自己这妹妹,不由得有些心酸。
这孩子自小没了母妃,由于自己经常呆在宫中,便是时常同他玩闹,而他也不知怎的,尤其喜爱这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最为宠爱便是她。
即便自己这些年以来做了许许多多令人心生厌恶的事情,他觉得分明是上天不公令他不得不走上这一条路。
但是面对连若的时候,他在阴暗的心底也会腾出一块干净的地方,来面对她。
皇帝虽然说不满于这梳头的人竟然是百里渊,但是眼看着至少仪式能够顺利进行下去,再不满意也只能强压下来。
“报,西北旱地降雨了!”
一个探子风尘仆仆的冲到了这上边来,但是却没有一个人骂他无礼,而是所有人都惊愕片刻,高呼,“公主千岁!”
所有人都知道西北旱地几乎已经到了极限,而此刻就在公主及笄,老天再赐祥瑞,自然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同时对于这一位公主也更加敬畏。
“好啊!”
皇帝大喜过望,欣慰地看着那笑意盈盈望着自己的女儿,他当即站起身来,大手一挥,“加封落月公主为昭和公主,赏黄金万两,御库任选两样!”
这话一出,让大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惊讶不已。
皇帝封号昭,此刻钦赐公主名号,昭示了皇帝对她的无上宠爱,而且最后的那两个赏赐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就在这喜气洋洋的时刻,有人却不合时宜地高声道,“北纪送来贺品,恭贺公主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