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毒几乎要深入肺腑,可以说绝对是日日接触,才会中这么深。”郎中皱紧眉头。
凌素鸢垂下眼帘,慢慢地攥紧了手心。
听得他讲到说这人恐怕是想让她受尽折磨之后,蓦地觉得心口一疼,开始咳嗽起来,好半会才停了下来。
她张开手,却见刚刚捂住自己嘴巴的手上是一片猩红。
“这药一开始没什么感觉,只会觉得腹痛难耐,中毒的人会觉得自己是吃坏了东西,拉了几天肚子之后便好了。”
“哪知腹痛却一直好不了,时时刻刻都在发作,整个胃就像是针扎一般,疼得能昏死过去。”
郎中将凌素鸢这几日的症状娓娓道来,越说神色越惊讶,“而且中毒者过不了几日,便会觉得食不下咽,完全吃不下一点东西,吃了便胃痛到想要将自己绞杀。”
他看着凌素鸢,“一般……能活过半月的人都十分稀少,你这分明是有了接近一个月的症状了……”
“胡说!你才活不过半个月!”墨玉气恼,怒斥道,郎中讪讪一笑,不再说话。
凌素鸢谢过后,带着丫鬟回了府,当晚便让墨玉帮自己盯好谁经过了她的房门。
她这些日子里虽然精神经常萎靡不振,但是都会强撑着跟白亦轩一同用膳。
更何况她还在唇上点了些许胭脂,因而看起来气色尚好,白亦轩也没有奇怪,只是对她染了风寒如此之久还没好有些疑惑。
只不过吃饭时,她总是只吃少许,便说是自己胃口不大好,没吃多少。白亦轩没多劝,只吩咐今后同他用膳时,专门给凌素鸢做一碗清粥还有清淡的糕点。
凌素鸢皱紧眉头,努力回忆着自己这一个月里头都吃了些什么东西。
跟白亦轩吃的必然不可能有问题,那人上一次失手后,就明白恐怕会惹人怀疑,只得将主意打到她身上来。
自己也就吃了些许糕点,那总不可能有问题吧,毕竟是墨玉在外头买回来的。
她想了好半晌,都没能想起自己还接触过什么。能让自己长期触碰到的,必然是经常碰的。
“那只能是吃的东西了……”凌素鸢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头昏脑涨,忽地她瞪大眼。
“墨玉,你给我买的糕点可是你亲自去买的?”凌素鸢连忙叫来丫鬟。
“不是,是小的拖府里头的织娘回府的时候顺道捎来的。”墨玉愣了一下,没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但说到时别人带来的时候,她恍然大悟。
“立刻去把柜子里头剩下的一碟桂花糕拿出来,我手头上有银针,你且验验看。”
凌素鸢精神好了起来,站起身慢慢地走到了茶几旁。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正准备喝下去时,动作停了一停。
凌素鸢眸子紧紧盯着这杯水,过了一会放了下来。
墨玉端着糕点匆匆跑回来,将梳妆台上的银簪带了过来。
“不是说拿银针吗,你怎的……”凌素鸢失笑。
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一时没找到,夫人的银簪且用一下。”
说着,就抄起那银簪刺了下去,过了一会再拔出来时,银簪尖锐的那一头有些青黑。
二人脸色同时变了变,对视一眼后,都觉得后背有些凉。
没有想到凌素鸢经常吃的这个桂花糕上头竟然会有毒!
她死死咬住唇,将那银簪接过来擦拭干净,复又放进了自己的水杯里,谁知道还没过一会,这簪子刚放进去,立马就变成了紫黑色,犹如有剧毒在腐蚀簪子一般。
凌素鸢大惊,她拿起簪子仔细端详了一下,神色有些复杂。
“我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我天天喝的水里头竟然全都是毒药。”凌素鸢叹了口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不是该骂自己太过粗心。
墨玉却哭丧起了脸,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
“夫人,是我对不住你,天天倒水给你喝却没能发现……这水竟然……”她啜泣起来,觉得自己现在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白亦轩将她放到凌素鸢身边贴身伺候,为的就是保护好她,哪里知道自己竟然也成了害她的帮凶!
“这事不怪你。”凌素鸢哭笑不得,伸手去扶她,却没有力气,只好虚虚地托了她一把。
“我知道绝对不是你做的,只不过那人真的思量周全,势必要让我的日常所为全都沾染到这毒素,我一直都相信你不会做出害我的事情。”
墨玉咬着唇,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任凭凌素鸢怎么说也不起来。
“你再不起来,谁给我去验毒?”凌素鸢无奈扶额,她指向梳妆台上边的腌制。
“这些日子里,我为了让自己气色好一些,专门抹了些许胭脂在口上,如果我猜的没错,恐怕那胭脂上也有这毒。”
墨玉一听,连忙将那胭脂带过来,二人将那银簪放到火上炙烤到还原成银色以后,慢慢地探到胭脂里头。
银簪沾染得绯红,颜色好看得像是天边的火烧云。
哪知这颜色没过一会儿,就变成了青黑色,二人相顾无言。
良久,凌素鸢才讷讷开口,“这人……是真的想我死啊?”
就连她用在嘴唇上的腌胭脂都被下了毒,这幕后黑手是巴不得凌素鸢早些被毒药侵蚀五脏六腑,好一命呜呼。
“我不发威,以为我是病猫?”
折腾了一圈,凌素鸢有些疲乏,却没有休息下来,她靠在床沿慢慢地揉着太阳穴,“这么说吧,这人定然是我们府里头的,而且不会是身份地位太低的。”
毕竟身份地位太低的人,又怎么能够让府里头的郎中乖乖闭嘴,给她“误诊”一个风寒出来?
就连外头的郎中都能轻而易举地分辨出她中毒之深,她可不会相信能在白府做客卿的郎中是一个草包。
凌素鸢将茶杯里头的水倒回壶里,吩咐墨玉去厨房另外打一碗清水过来。
当晚,凌素鸢就让栎澜去查探这毒药的药性和制作方法,没想到却打听出来,这药是江南才有的药。
“江南?”凌素鸢嘴角勾起一丝笑,“这不是杨语嫣过来的地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