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薄雾渐散，屋里头也慢慢地亮堂起来了。
婆子见得了老太太的准令，当下眉开眼笑，鄙夷地瞥了眼若无其事的凌素鸢，尖声叫道，“如果老奴查到了夫人不洁的东西，还请老夫人做主！”
“如果你没找着，记住你说过什么就行。”凌素鸢接过丫鬟递来的清汤，抿了一口后，淡淡道。
管家婆子皱着张脸闷哼一声，带着两三个丫鬟气汹汹地就往后院去。
凌素鸢一直抬头，直到听到大厅里清净了，才扬起头，准备让墨玉给她端杯茶水漱漱口。
哪知她刚一开口，就感觉到了一道审视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啊鸢，这些日子，身子可有好些了？”老太太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状似关心地问道。
凌素鸢对别人只说是自己染了风寒，不怎么出来同他们用膳，免得过了病气给旁人。
老太太便信了，毕竟中了毒自己这种事不能说出来给别人知道，否则打草惊蛇，自己白受了罪，得不偿失。
凌素鸢点点头，懂事地回答，“亏得老夫人念想，现如今已经大好了。”
她说着，抬起帕子掩住了嘴，轻轻咳了两声。
老太太略略颔首，过了一会后，又像是不得不说自己的心里话一般，张口便是，“啊鸢啊，你也别嫌我这老太婆啰嗦，有些话可能你听了会不舒服，可是老身还是得说。”
“不碍事。”凌素鸢温顺地低下眉眼，恭敬地等着老太太说话。
“我对女子外出经商什么的并不反感，也并不讨厌，相反，如果有一技傍身，我反而还会赞叹这巾帼不让须眉。”
老太太悠悠道，见凌素鸢没有反应，她抿了抿嘴，“可是凡事都有个分寸，你说这分寸是什么呢？”
“老夫人请讲。”凌素鸢知道对方只是想让自己接句话，当下从善如流。
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神色却有些严厉。
“这分寸便是，知晓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要有违妇道，不要伤风败俗。”
她皱起眉，“老身虽会赞叹一声那女子自立自强，但是如果她做了些什么让人不耻的事情，一样是一个荡妇。”
老太太话语有些火气，“希望那种女子不会出现在我们家门里头，你说是吧，啊鸢？”
凌素鸢连连点头，“啊鸢自然是明白事理，只不过清者自清，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断然是不然会让人污蔑我的。”
“如果当真是旁人的问题，老身自然不会失了你的公道。只是还是希望你记住老身今日所讲，妇人的三从四德，你总该记住。”
老太太紧紧盯着她，见她没什么反应也不恼，干脆合上了眼，等下人回来。
听到一连串的脚步声进了门，凌素鸢抬起头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管家婆子那有些阴沉的脸，她勾起抹笑，看向主位上的老太太。
后者被身旁的丫鬟唤醒，精明地双眼看向那婆子，“如何，可有搜到？”
“老奴没找到……”婆子苦着脸，不甘心地看向凌素鸢。
“定然是被她藏起来了，所以眼下才这般不慌乱。”婆子不死心，想再泼一桶脏水到她头上。
这不可能，昨天明明吩咐了要把这件事做好的，她也看着那人做的，怎么今儿个就没了？
她心下涌起不安，莫非……被发现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她吩咐过了要放在平时没看见过的地方的，怎么可能被发现！
“你觉得那东西会是什么？”凌素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想来你是知道了那东西是什么，所以才觉得有十足十的把握找到吧。”
她撑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出闹剧。
管家婆子咬着牙不知该怎么辩驳，见老太太的脸色逐渐变差，看自己的目光中都有不悦，连忙撇清，“一个女子的闺房，若是出现了一些什么男人的东西，自然是你情郎的！”
“便依你所说，东西可找着了？”凌素鸢嗤笑一声，“你说得这般有理有据，定然是知道了我把那东西放哪儿了，眼下屋也搜了，看也看了，你为何现在又找不着了？”
她冷笑一声，“你想找着那东西，我便让你看看那是个什么！”
她心下鄙弃，若是昨儿个她睡得早，当那奇怪的脚步声是墨玉的，那今儿个恐怕自己真的要遭殃了。
方才老太太对自己的态度都有些凌厉，摆明了是相信了那个婆子的话。
若是刚刚还真的找了什么东西出来，自己当真是百口莫辩。恐怕来不及辩解，就要被罚去祠堂抄写女戒了。
又或者，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直接便能让老太太将她赶出家门？
凌素鸢眯了眯眼，眸子里的锋芒一闪而逝。
“墨玉，去把我昨儿个找着的东西拿来。”她回头吩咐道。
墨玉马上明白过来，这事昨晚凌素鸢就同她说了，二人合计了一下，便将那东西藏了起来。
她快步往厢房走去，不一会儿就拎着一双鞋走了进来。
“就是那个！”
尖叫声响起，所有人的目光一下集中到了婆子的身上，只见她手指颤抖着指着那双鞋，浑浊的双眼通红，“真是造孽啊，少爷怎的会娶了这么一个荡妇！”
“这双鞋分明是一个男人的鞋子，那大小和样式，敢问夫人这是怎的回事！”婆子嚷嚷道。
见老太太也看了过去，婆子心下暗喜。
原先找不着这证据，还愁着没法子让她承认，眼下倒好，她自己掏了出来，那可别怪婆子我了。
她上前抢过那双鞋，仔细辨认了一番，皱紧眉头苦思冥想，忽地一拍手，惊觉，“这双鞋，我看过陈二穿过，这事陈二的鞋子！”
她将鞋子翻来覆去的看了一番，点点头肯定道，“绝对不会错，我虽然老了，但还没到瞎了眼的地步！”
她鄙夷地看着凌素鸢，阴阳怪气道，“夫人，这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有什么可说？”凌素鸢失笑，她当真是没有见过自导自演入戏这般深的人，“我当然有，你说这鞋子是陈二的，可有证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