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华丽的宫殿里,数不清的人穿着灰色的长袍跪伏着最上方被灰雾笼罩的雕像。跪在最前方的人,灰色的长袍里传出来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像是几万年不曾说过话的喉咙里咏诵着古老的祷词。硕大的宫殿里除了祷词再无他声,甚至安静的让人不禁怀疑这群灰袍人是死是活。不知过了多久最前方的灰袍人停下了祷告,站直了身子,用手从胸口掏出了一颗鲜红并跳跃着的心脏将其捧在头顶说道:“吾等灰奴祈求灰主从轮回中得见永生再度归来!”下方的灰袍人也做着同样的动作,高举着心脏齐声祈求着......
大秦王朝距今已开国两千余年,国都坐落大陆中境,东靠荒芜禁地,西抵蛮荒异族,南临水族众妖,只有北境在这一代的秦皇手下得以收服。秦皇之下又有四位王爷坐镇西方,分别以东西南北为爵位,其中却又只有镇西王宋武为唯一的异姓王。镇西城便是其属地,许是因为镇西王为当代秦皇打下北境出力最多,最后又因救秦皇而死。秦皇特许宋武唯一的子嗣宋莲无需战功待十六岁成年后便可称镇西王。
镇西城,西王府后山。一位贵妇打扮的妇人,黛眉杏眼,气质清冷。身边牵着一位粉雕玉琢的娃娃。对着前面的墓碑轻声说道:“阿莲,你要记住你的父亲是位英雄,今年你已经三岁了,所以我要你记住每年的正月十八都是你父亲的忌日。”身边的小娃娃似懂非懂的回答了一句嗯,嘴里却是一刻不停的念着正月十八,父亲......
三年......
“阿莲,你又做噩梦了?”宋莲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充满担忧的美丽妇人;正是宋莲的母亲陈清韵。
“娘,没有啦,我好久都没有做噩梦了。”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又像小时候一样做噩梦了呢?”陈清韵关心的说到。
“娘,你说这世上有仙吗?”宋莲问道。
“我大秦王朝以武开国两千年来从未有听说过有仙。不过倒是听说这世上有人把武功修炼到极致确实是能有抽刀断海,一掌劈山之能。我想他们便应该与仙无异了吧。”陈清韵回答道。
“娘,那明天你便请先生教我武功好吗?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修武高手。”宋莲问道。
“阿莲,你现在才六岁,秦先生说过你在九岁以前不能习武,而且你还得先跟着秦先生学习诗书和符文的。”陈清韵无奈的道。
“娘,为何其他家的孩子六岁便能开始习武了,我却不能,而且诗书和符文又很无趣,整天就是面对着笔墨,也太无聊了吧,我们家的王爷都是靠着武功打下来的,到了我这为何却要学习这些无趣的东西。”宋莲生气的说道。
“阿莲,这是你父亲生前所嘱托的,难道你要违背吗?”陈清韵平淡的说道。
果然一提及父亲,宋莲白皙的脸上便变得沮丧起来。王府很大,下人却不多,除了管家便只有十几个丫鬟,宋莲出了自己所居的小院来到了王府唯一的一座湖---听莲湖。听莲湖名为听莲却是只有寥寥几朵莲花,宋莲曾问过陈清韵;为何其他官员家里的府邸有大大小小的湖,而自己家却只有一个。宋莲只记得陈清韵回答他,因为全天下只有这一个湖配的上他宋莲。宋莲的师父自来到王府便结庐在了听莲湖边。宋莲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鬼脸面具下的他长什么模样,只知道陈清韵一直喊他秦先生。于是他也便跟着喊秦先生。
早已坐在湖心亭中抚琴的秦先生,看着亭外白雪里的宋莲问道“昨日教你的符文可曾习会?”
自小厌恶符文的宋莲有怎么可能会去练习呢?更别说习会了。只好硬着头皮答道:“未曾。”
“那就等你习会了再过来吧,没想到宋王爷一世英勇,其子却是个不开窍的废物,连个最基础的聚灵符都画不出来。”秦先生说着便一挥手将湖心亭外的宋莲掀飞在雪地里。
宋莲俊秀的脸颊也因此变得红肿,宋莲毕竟是个孩子何曾受过这等委屈,便想着去给陈清韵告状。正好跟着宋莲到了听莲湖的陈清韵也跟着给了宋莲一巴掌并对宋莲说道:“你一刻未能将先生所讲学会你便一刻不能休息。”说完边离开了听莲湖。
宋莲听完眼里包着泪水看着湖心亭大喊道:“我不是废物,不就是画符吗?我现在就给你画!”说着便蹲在雪地里捡着树枝画着,一遍又一遍,天色也渐渐的黑了下来,宋莲却像不知疲倦似的一刻不停的在地上描摹着同一个符文。
秦先生就坐在湖心亭里看着宋莲画了一天的符文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对宋莲说道:“我第一次为你授课时便告诉过你画符需得有灵墨,灵笔,灵纸来聚集天地灵气方可成符。你拿着树枝在雪里做符又怎可成符呢?”说着便失望的离开了湖心亭。
“小姐,少爷已经在雪里一天了,再这样下去我怕他身体吃不消呀。”黑暗里的管家对着陈清韵禀报道。
“忠伯,做好你自己的事,小王爷那里不是你该管的。自己下去掌嘴。”陈清韵冰冷的回答道。“是。”忠伯说着便从黑暗里退了出去。
陈清韵身影一闪消失在了房间里,下一秒便出现了听莲湖外。宋莲并不愚笨甚至可以说是天赋异禀,不然也不可能在六岁以前便完成了秦先生所教授的诗词内容,他当然知道符文不能在雪地里成型。当时之所以拿着树枝在雪地里便开始画符,即使当时正在气头上,可毕竟画了一天,再生气也早就记起了画符所需。可宋莲却依旧不停的描摹着,仿佛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样做才是对的。以万物为笔,练天地所成之符才能称之为符文。所以他便一直坚持着,甚至成为了一种本能,仿佛不成此符便不能停下。可宋莲始终只有六岁,而且已经坚持了一天,已经实属不易了。
半个时辰后宋莲终于坚持不住倒在了地上,那支被宋莲因为画符而随手拾起的树枝也终于坚持不住自宋莲手中化为了灰烬。看到这一幕的陈清韵只以为是树枝承受不了符文的伟力,便叹息一声过去准备将宋莲抱起。可不曾接近便被弹开,而地上那一直被宋莲临摹的聚灵符却突然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芒,宋莲的身上也慢慢爬上了灰色的古老符文,慢慢的覆盖全身,笼罩着淡淡的灰雾,散发着一股寂灭,腐朽的气息。地上发着光的聚灵符也在这一刻被灰雾笼罩,仿佛被其吞噬一般,慢慢暗淡下来,最后变成灰烬。旁边站着的陈清韵见到这一幕身上的堪比大宗师的气势陡然爆发,想要将宋莲从灰雾里拉出来,可任凭陈清韵使劲浑身解数也不能靠近宋莲半步。几息之后,灰雾像是消化了聚灵符一般慢慢的钻进了宋莲的体内,灰色的符文也慢慢暗淡下去。只是脸色苍白的宋莲额头却上出现了一朵灰色的莲花,除此之外仿佛一切都未发生......
这时听着动静的下人终于来到了听莲湖,却是看见陈清韵一脸阴沉的抱着宋莲。皆是不敢出声询问,陈清韵挥手让他们下去后,便将宋莲抱回了小院。
当再来到听莲湖时秦先生却已经坐在湖心亭里等着陈清韵。“你知道我会来?”陈清韵冰冷的问道。
“真没想到原来不要灵器也可以成符”秦先生没有回答陈清韵反而惊叹道。
陈清韵看秦先生没有理会自己更加生气,便质问道:“你说过阿莲只要不在九岁前修道习武,便不会犯病。可为何今夜会变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这灰雾是何物,只是能确定它不是诅咒却又会要人性命,今日之事确是我的疏忽,我会离开三年,等他九岁劫时再回来为他渡劫。”手一挥便把脸上的鬼脸面具取下交给陈清韵:“在我回来为莲儿渡劫之前,他都不能摘下这个面具。”又在怀里拿出了一本泛黄的书交给陈清韵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你倒是舍得,竟将你们这一脉独传的符典给他。”陈清韵对着秦先生消失的地方小声说道。
“我不是废物,我一定会成符的”宋莲仿佛从溺水中醒来般睁开了眼吼道。
“对啊,莲儿,你已经成符了,没有用到灵器你也依然成符了。”坐在宋莲身边的陈清韵轻声说道。
“娘亲,我为什么会在这啊?而且为什么我感觉我全身好痛?”宋莲虚弱的问道。
“莲儿,你已经昏迷三日了,可能是因为你三日前画了一整日的符文,消耗太大了,所以才会全身发痛。”陈清韵回答道。
“娘亲,那这么说我已经有三日没有去先生那里了,先生会不会生气啊。”宋莲担忧的问道。
虽然那天秦先生说他是废物,不过秦先生毕竟是他除了母亲以外唯一的亲人。所以宋莲还是很尊敬他的。
“秦先生已经走了,他说会离开三年,不过在离开之时让你把他的面具戴上,在他回来之前不能取下来。”陈清韵说着便把面具递给了宋莲。
宋莲接过面具,却是本能的害怕这个鬼脸面具,当下便想对着母亲撒娇不想戴这个面具,抬头却是看见陈清韵严厉的目光,当下也只有戴上,想着没人的时候再取下来。看着宋莲戴上了面具,陈清韵将符典也交给了宋莲便离开了他的院子。
“符典。”看着这本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泛黄书籍,宋莲轻口念着它的名字。慢慢翻开了书,果然如其名字符典一般,里面全是符文。宋莲虽是不能画出这些符文,可却是在秦先生的教导下知晓了所有的大秦符文的样式,却是发现里面甚至有很多大秦王朝未有记载的符文。
“这本书肯定对师父很重要吧,师父交给我应该是想我能在三年里学习完这本符典吧。”面具下的宋莲如是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