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东阳县县衙越近,张百岁的脚步就愈发沉重。走到了门前,他竟然都没有勇气踏进去。
今天流云楼中发生的一切,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多年来的愿想粉碎了个一干二净。
现在这县衙中的男人,是他的父亲,是他一直仰慕并追逐的偶像,如今却又成了他的敌人。张百岁一时间百感交集,只得呆呆站在门口。
不过今日里的县衙与以往不同,吵闹得很。
“我都说了我根本不知道什么白玉莲,今天我也没有心情跟你争论,回你的青云观去!”
这是张九闻的声音,与张百岁印象中父亲的声音不同,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听上去有些气急败坏。
“哼!你的话我半个子都不会信。十五年前你就是这样害死了我师兄师弟,现在故技重施,真当我是傻子吗!”
另一边也是一个男子,与中气十足的张九闻不同,这声音听上去是沧桑而沙哑的,此人正是前来找张九闻对质的阿禄。
两人又互相呛了几句,随后屋内传来的瓶瓶罐罐摔在地上破碎的声音,过了许久才逐渐平息。
张百岁看着这场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要说他现在也不想看到张九闻,眼下他又在跟人争吵火气正盛,他最好应该到别的地方呆一会,免得殃及池鱼。
不过他也没有忘记自己此次是带着使命的,他要帮黄埔铁牛找出十五年前的真相。
刚才二人口中又是青云观又是十五年前的,正是他想知道的,偷听二人的谈话没准收获不少。
不过张百岁显然是多虑了,屋内的二人修为不知道超出了他多少。在他刚靠近县衙就已经被二人所察,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滚回你的房间去!“
屋内传来了张九闻的咆哮声,听上去对张百岁此时的出现感到颇为恼怒。
不过张百岁到底还是没有走成,因为阿禄一个箭步把提了回去。
这老头一大把年纪身手还挺利落,张百岁吐槽道。
看到想抓小鸡一般被阿禄提起的张百岁,张九闻一张脸绿的发光,心里大骂自己今天到底是到了什么霉,各种麻烦事接二连三找上门来。
张九闻撇了一眼张百岁,而后冷哼一声,在阿禄开口前就抢先一步说道:
“我说了白玉莲不是我拿的,那就不是我拿的!退一万步就算真的是我拿的,你拿那个废物威胁我一点用也没有,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这话在流云楼时张九闻就说过一次,如今再重复了一遍,听得张百岁心里很不是滋味,心道杀人诛心,你还往同一个伤口捅上好几道,当真是过分。
不过这也让张百岁的心里仅存的那点芥蒂彻底消失。不是他不讲父子情面,是张九闻太过冷血,眼里只有权利势力,根本没有他这个儿子的位置。
若再这样下去,搞不好真的哪一天张九闻会因为鸡皮蒜毛的事情就把他卖了,到时候哭也没地方哭去。
所以张百岁决定与其以后被他爸卖掉,不如自己先把他爸出卖给黄埔铁牛,坑爹坑的毫无负担。
阿禄也没想到张九闻会是这么一个态度,提着张百岁脖颈的手是松开也不是,不松开也不是。最终看着张九闻毫无感情的双眸只能咬咬牙把张百岁甩到一边。
“砰!”,张百岁是脸先着地的,很疼。
“总之,三天内你若不把白玉莲还回来,到时候来找你的就不是我,而是观主了。”
说到观主二字时,阿禄和张九闻眼中都异样的神色闪过。阿禄眼中的是畏惧,张九闻眼中则的是忌惮,不过后者马上回复了平静,似乎是有所依仗。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青云真人现在是什么状态。人不人,鬼不鬼的,怕是没几天活头了吧。”
阿禄闻言低下了头,神色难以捉摸,指节被用力捏到作响。沉默良久后,终于开口道:
“那你应该也知道,观主对白玉莲是多重视。真要是拿不回来,东阳县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此话说完,又轮到张九闻沉默了。青云真人自苏醒后是一天比一天神智不清,真要临死前发了疯下山砍人,即便只能发挥全盛时期一成的实力,东阳县也是会死伤惨重的。
到时候自己身为东阳县一把手,肯定是免不了责。以后升官无望不说,搞不好还会弄丢头上这顶乌纱帽。
“可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白玉莲,你还是去别处寻找罢。”
阿禄摇了摇头,眼中满是难堪之色。其实他也明白白玉莲不一一定在张九闻手中,可除此之外他也没别的线索了,总得回去跟青云真人交代,不如一口咬定是张九闻下的手。
说来奇怪,他明明在白玉莲上留下了他的灵魂印记,而不久前印记还显示白玉莲就在东阳县内。没想到待他入了城印记却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阿禄对在自己符咒方面的功底颇有信心,自信元婴之下无人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破解他所施展的咒术,而破除灵印之人正是做到了这一点。
整个东阳县就张九闻一个元婴期,阿禄实在是想不到第二个有这个能力的人了。
阿禄在这点确实有些孤陋寡闻了。他符咒造诣高深不假,但面对的可是系统这个外挂,尤其是灵魂这种系统所擅长的专业领域,由它来破解区区灵魂印记还不是易如反掌。
想来想去,阿禄决定还是继续赖在张九闻这里。反正现在他回青云观也没有好果子吃,不如留在县衙,一方面近距离监视张九闻,一方面还能避避难,免得挨揍。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出手把县衙翻个底朝天看看张九闻说的是否属实……
阿禄打不过人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