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啦……”
“呲啦……呲啦……”听不出这是哪里传来的声音,也分不清这是什么声音。传到耳朵里仿佛穿过了身体,一声一声直达灵魂。让人在凄冷的雨水中不由自主的打上几个哆嗦。
透骨的冷风肆意席卷,瓢泼大雨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将天空分割的支离破碎,雨点“蹦~~蹦~~”的击打大地。远远望去,一片荒凉。
这不是深夜,只是刚刚过了晌午。天空的黯淡却是犹如黑夜一般,像一块大石压在胸口,给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乌云遮蔽天空,在黑暗中仍然可以看到一座巨大的轮廓。就想一位守护神任风吹雨打,丝毫不动的托着天空。这……是一座山!!
浮云山
此时的浮云山四周云雾缭绕,隐隐约约散发着丝丝光明。就像是在风雨中摇曳的一簇火苗,随时都会熄灭。从远方看来,浮云山山顶直通云霄。山顶已经高过了云层,在山腰处有一座大殿。名曰——浮云殿。
大殿宏伟雄壮,与浮云山浑然天成,像一头来自远古的神兽,一眼看去充满威严。再看大殿四周皆是石墙绿松,在大雨的冲刷下更是焕然一新。古朴、庄严、肃静、清雅。
大殿前面的广场上,此刻有无数穿着蓑衣的身影,默默的站在那里,远远一看,赫然有数十万之多,他们有男有女,围绕在广场中央,密密麻麻一片,不动中,却有狂热浮现,似山顶上之人一句话,他们就可以为之付出一切。
在山顶之上有一祭台,祭台上立着七根柱子,通体漆黑。细看,七根柱子摆列位置对应北斗七星,直插云峰,屹立于****内巍峨不动,那祭台上吹过的呜咽风声里,便夹杂着这样喀喇喀喇的声响,散向远方,带着原始的粗犷,别有一番韵意。
“还有希望么……还有么……”
沙哑的喃喃之声,在这风雨里从那祭台上飘出,似与那风融合在一起,隐隐有些分辨不清了。
“若有希望,则希望在何方,若无希望,又为何让我看到!!”那声音仿若癫狂,几乎是歇斯底里一样,咆哮回旋九天之中。
雨,更大了!!!
他依稀记得上一任镇殿使把浮云殿钥匙交给他时,对他说的四个字
“苍生为重!”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这四个字。这四个字他一直谨记于心,并且把这四个字当做信仰。把它教给每一个浮云殿的弟子。
为了这四个字。
浮云殿的神将们,一个又一个的魂归星海。
浮云殿的弟子们,一个又一个的背负骂名。
这四个字是他们几代人的信仰,也是他们几代人的墓志铭。
这短短的四个字,他们付出了太多太多。
“你既然让我看到,就一定会有希望,可是希望……在何方!”那祭台上沙哑的声音带着苦涩,蕴含了悲哀,久久不散。
“天地不仁,妖族乱世已久,人族与之对抗连连败退。如今这片天地,只剩浮云山这十万子民。老夫要打破天道,再创苍穹,愿苍生永世安宁”话毕。
也不知老者使用了什么秘法,倾落的大雨竟然停顿,似在蓄势。停顿了片刻,空中的雨水竟然慢慢凝聚成了一条巨龙的形状,巨龙全身一望无尽,一片龙鳞足有一人之大。全身扭动仿佛刚刚从沉睡中缓缓苏醒,巨龙成形之后便对着天空长啸一声“吼——”余音久久不能停息。
声音凄厉入耳,让全部听到之人,立刻心神一震,似要被这声音撕裂一样。随着长啸之后便一头冲向天空。想要把这天空打破一个窟窿,打开一道希望的光。
就在即将穿过乌云时,仿佛乌云之中有一层屏障。巨大的龙头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冲向天空,刚一撞击到乌云上,顿时雨水凝聚而成的身形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竟然缓缓溃散。在这溃散之时,老者口里立即吐出一口鲜血,好似受到撞击的是这位老者,承受不住带来的反震之力,从腹腔中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老者随手一擦,动作尽显豪迈,双眼死死盯着天空,气势如虹,欲与这天空再度出手。老者划破食指,流出的鲜血散发着热气,似乎被某种力量牵引,飘向正在溃散的巨龙。鲜血刚一融入巨龙,巨龙本是雨水凝聚的身体散发出一丝红光,溃烂之势有所缓解。但还是再以缓慢的速度分裂。
看到这种情景,那广场上的数十万沉默之人,全部不约而同的咬破食指,流出鲜血,那些鲜血疾驰而起,如若血海升空,直奔那崩溃中的水龙而去,与之融合后,水龙更是红光大起,一开始的巨龙已经完完全全成了数十万人鲜血组成的血龙。
血龙凝聚了数十万人的鲜血,身体变大了一圈,更加勇猛,再度蓄力冲向天空。随着血龙越飞越高,数十万人的目光也随之望去。就在数十万人目光的注视下,越飞越高的血龙在触碰到乌云时,却是戛然而止,身形猛然一震,毫无预料的彻底溃散。寄托着数十万人的希望也随之破灭。血龙化作血雨落地,从远方来看这里已被染成了赤红色的地狱。一声传遍万里的嘶吼声从山顶传来,正是老者绝望的声音。
在那祭台上,正中心的位置,盘膝坐着一个穿着白衣的老者,现在白衣已然被染成了血红。那老者满脸皱纹,更是长满了褐色的斑点,他眯眯的睁着双眼,但其目中却是黯淡无光,乍一看像是一个瞎子。
他的身前放着一把长剑,散发出森白之芒,其右手上拿着一个干枯的龟壳,眼神停留在了长剑之上。
他空洞的双眼默默的看着天空,许久,许久,长叹一声。
“告诉圣皇……老夫已尽力……”
他的身影显着萧瑟,与这声音融合,透出了一股悲哀的孤独与没落。
“我叫南尘,是浮云一脉第九代镇殿使。”
“我在世一百八十五载。”
“一百三十三载前,于浮云殿斩却心魔。”
“一百零六载前,于浮云山上悟道,成就神将。”
“我在一日,蛮兵不敢过西崎,妖卒不敢越九幽。”
“我在一日,西蜀不敢立汉室,东吴不敢渡漓江。”
“我在一日,则人族存世一日。”
“我十二载未眠,现在终得安息。”
“如今魂归星海,愿星辰永照,苍生不受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