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长李红梅正在核算着这个月的业绩,女士内衣组的业绩一向平平无奇,再加上最近经常下雨,这个月算是刷新了新的下限,全组居然没有一个人能达到业绩要求,她苦恼的看着那堆数字紧皱起眉头。
猛然间,她联想起了总经理来视察时说的一句话,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
“娜娜,你还记得那天总经理站在这里说的那句话吗?”李红梅求证般,问着程娜。
程娜眨巴眨巴着大眼睛,努力的回想着,“好像说什么要改,不能一成不变,是这意思吧?”
“对,那么你觉得要改什么呢?”李红梅焦急的望向程娜,其实在她的心里隐隐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急需一个认同的人。
“我又不是经理,我咋知道呀!”程娜嗤嗤的笑着,她可没李红梅想得多,全然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李红梅环顾了一下四周,今晚的顾客少得出奇,内衣组前更是空无一人,她低声的对程娜说到,“你说总经理会不会裁员呢?”
程娜一听紧张的看向组长,“不会吧?啊!惨了,我连续三个月都没达标呀!红梅姐,你说我会不会第一个就被……”程娜做了个拉脖子的动作,眼神中透着一股惧意。
李红梅无奈的苦笑了几声,“我也比你好不了多少。我还有个孩子要养呢,你顶多回去啃老。”
“红梅姐,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呀!要不我明天上网找找下家?”程娜完全将自己代入了失业大军中的一员。
李红梅点点头,“可要有心理准备呀,外面公司的工资和这里没法比呢!就别说五金一险了。”
程娜也苦恼起来,看着那安静得过分的卖场,说不出一句话。此时,她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她看了一眼,心中莫名的惊得心跳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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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娜乘着通往顶楼的电梯,一路低垂着头,可是手心中渗出的薄汗早已出卖了她现时的心情。
“叮”电梯停在了顶层,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衬衣牛仔裤的年轻男子站在电梯门前,一个进去、一个出来,互相擦身而过。男子带着审视的眼光追随着程娜袅袅的背影,在电梯合上的那一刻露出一个暧昧无比的笑容。
“咚咚”程娜敲响了写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优雅而富有磁性的男声传了出来,“come in.”
程娜轻扭开门把,探头探脑的走了进去。办公室很宽敞,一幕巨大的落地玻璃映出了外面万家灯火和高架桥上川流不息的车辆。正中间是张大得夸张的办公桌,上面放着一台手提电脑和堆积如山的文件,右手边是一组会客用的真皮沙发,左手边是一间休息室。
可是奇怪呀,没看见人呢?就在她左右顾盼的时候,门后突然有个声音说到,“坐!”
哎呦!吓死人了!没事你躲门后去干嘛呢!程娜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脏又一次成功的被吓到了。
程娜哪里敢坐呀,腰板挺得笔直,将随身带着的六百块拿出来,递到凌晨的面前,“总经理,上次给您添麻烦了!”
凌晨从门后的咖啡机前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两杯咖啡,一杯放到沙发的茶几上,自己拿着另一杯坐到对面。他不紧不慢的喝着手中的咖啡,完全没有去接程娜手中的钱。
程娜不明白他的用意,递着的手进也不能退也不好,彷似一根木头似的呆站着。
“过来坐下吧!”凌晨抬头看着程娜出声说到,露出一张高雅迷人的笑脸。
程娜瞬间被电得外焦里嫩,不受控制般,乖乖的坐到凌晨的面前,局促的执着那六百块。
“我不是叫你上来还钱的。”凌晨微笑着,“其实我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的,你不用太紧张。”
程娜疑惑的看着凌晨,心中忽忽然想起李红梅的话,不由更加紧张了,“总经理,您说。”
“那天在餐厅,和你一起吃饭的男人是谁?”
程娜一听这话,困惑又惊讶,总经理为什么问这个呀?说相亲对象吧,是肯定不行的;说朋友吧,好像也不合适;说客户吧,至少不用那样尴尬;程娜如是想到。
她幽幽的开口说到,眼睛一直和凌晨对视着,“客户。”
“你说谎了!程小姐。”凌晨淡淡的说到。
程娜心里突然惊了一下,有种被人剥了衣服看光的羞耻感。
凌晨继续补充到,“你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看,是想知道我信不信你撒的谎;你的声调降低,是说明你对自己说的话没有底气,这些都是说谎的微反应。”
程娜有种错觉,对面坐的男人是狐狸精幻化的,所以能洞悉别人心中所想。她不想对他说那是相亲的对象,可也无法简明扼要的说清楚,她和章凯文到底算是什么关系,程娜绞尽脑计的苦思着怎样去狡辩,才能合情合理。
“还有,什么样的客户需要和你一起去共建家庭?”凌晨擒着一抹冷笑,目光停驻在程娜慌乱的脸容上。
程娜瞪着惊恐的眼睛,现在才觉悟过来,对面的总经理早已把那天好戏全场收录在眼中。她尴尬的低着头,脸色涨得通红,怎样的狡辩都显得无力。
“我没有打听你隐私的意思,不过,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凌晨决定不再去逗弄这只惊弓之鸟了,正式说到。
“您说吧。”程娜非常战兢,和这号人物坐在一起,莫名的很有压力呀!
“帮我了解一下他,我觉得他非常适合做我论文的题材。”凌晨的声音温温柔柔的,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惬意。
可是,程娜却像是遭到雷击一般,反应异常的激烈,立刻摆手摇头,“不行,我可不想再见到他。要不我帮您去要他的电话号码,你自个去找他吧!”
凌晨浅笑一下,“他这种人,一般不认为自己有心理疾病,也很忌讳别人说他有心理问题。所以我……”
“停一下,停一下,你是说章凯文有心理疾病?他是个精神病?”程娜不得不打断凌晨的话,实在是他话里包含的信息量不是一般的大呀!
凌晨很认真的说到,“我要纠正一下,他可能只是心理有疾病,并不是你说的精神病。”
“这有啥区别呢?都一样!就是个不正常的呗!你明知道他有病,还要我和他接触,你是想害死我吧?万一他真要是疯起来,把我砍了,也是不用偿命的。”程娜急了,都没顾忌对面坐的是什么人,一股脑子的全说出来,最后还心心不忿的瞪着凌晨。
凌晨很冷静的听完程娜的全部倾诉,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迷离而闪耀的光,“我要再次纠正你一下,他虽然有心理上的问题,但不一定有暴力倾向,而你的误解对他是很不公平的。”
“我不管,要去你去吧!你那天也看见了,我莫名其妙的被他骂了一通,还要掏钱结账,这个月我连奖金都没有,还亏了588!我~我~我恨死他了!”程娜气得直跺脚,委屈巴巴的含着一抹清泉在凤眸之中,星星点点的闪烁着光茫,实在是我见犹怜。
凌晨没有再说话,一路默默的观察着程娜的神色,心中却是思考着如何能说服程娜为他所用。
“啪”的一声,程娜将六百块放在茶几上,“总经理,钱我还你了。没事我先走了。”程娜站了起来,微微向坐着的凌晨点点头,准备走出办公室。
凌晨拿起茶几上的钱,疾走几步赶到门前,抓住程娜的手,“钱拿回去,算我请你吃饭。”他笑着到,一派风度翩翩的绅士相,看得程娜一愣一愣的。
程娜低头看着手里红彤彤的钱,蓦然反应过来,转身朝凌晨警戒的说到,“总经理,你不会不收这钱,就是要我去帮你找那个神经病吧?”
凌晨勾唇一笑,“你想多了,我只想请你吃饭。不过……”
“不过什么?”程娜刚刚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眼神异常的警惕。
凌晨笃定的说到,“不过,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找我。”
程娜的心顿时起了无数的波澜,凌晨的眼神、语气,令程娜有种难以名状的不安,那到底是什么,她说不出来。她把钱往凌晨手里一塞,奔向电梯的方向,至少这样可以与他划清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