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溪的接连发问让天丞相在心里耻笑天云溪的天真,哼了一声道:“为父若是不信任他,自然不会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你大可放心。”
他拒绝回答天云溪的套话,天云溪又说道:“父亲虽然信得过他,但女儿信不过,那魂烛的使用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女儿如此费心地收集东西,万一失败了,是谁的责任可就说不清了。”
天丞相这才意识到,原来天云溪的最终目的在于这里。她不可能会为了一个陌生人承担全部的风险,魂烛的使用方法目前只有玄朴一个人知道,他完全有可能两边都进行欺骗,到最后弄得父女反目。
“什么责任不责任的,做事情要有始有终,既然已经决定要做这种事情,就必须要承担风险。”天丞相义正言辞的样子像极了学堂里的教书先生,若不是亲身体会过,天云溪怕真的会觉得这个人德高望重。“那玄朴大师道法高深,是绝不可能出错的,只要你配合,打成目的就指日可待!”
天云溪几乎要咬碎了牙,她早就知道天丞相不会管她的死活,但没想到即使是当面也是如此直接,什么“做事情要有始有终”,不过是让她听话不要耍花样罢了。卸磨杀驴的道理,是个人都懂。
“也不知道这玄朴大师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让父亲这般信任。”天云溪阴阳怪气地说着,故意让天丞相看出她的不满,随后才道:“什么劳什子魂烛,万一是什么江湖骗术,还望父亲到时候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地把过错推到女儿身上。”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东方玄国是道法的起源,岂容你质疑?”接连被质疑,天丞相的脾气也不太好,直接斥责道:“魂烛的事情为父自有分寸,你只做你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原来是东方玄国的。天云溪总算从天丞相嘴里套出来了点东西,满意地打算放过他,面色上却仍是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又装作想起来了什么的样子问道:“临近皇上诞辰,咱们天家历来是最有排面的家族,父亲又见多识广,不知这次可否给女儿些参谋?”
天丞相被天云溪的一番话吹捧得很是舒坦,一时间脸色都缓和了不少:“天家历年都是以药材夺人眼球,今年也是一样。况且我们天家本就不需要他们萧家的恩惠,所以只是些场面东西罢了,你若是想在寿宴上大放异彩,主要还是靠你自己琢磨。”
天云溪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天丞相的眼里怕是只有自己,话里话外的都透露着疏远,生怕她不识好歹,想借天家的财力。怕是只有上古时代只进不出的貔貅才会这般吝啬吧。就连询问寿宴上该献上什么礼物都不肯指点一二,当真是只想借她的力,一点帮助都不肯提供。
想到这里,天云溪也不再自讨没趣,简单说了几句后就离开了书房。
回到房间时,春樱和秋容已经将一切都置办妥当了,而屋里面还多了两个人。
正是天涵韵和夏瑶。
夏瑶被派到天家来已经有几天了,如今已经对天家的各项事务轻车熟路。天涵韵许久没见天云溪了,虽然交集不多,但曾经共患难的经历让两个人之间迅速熟悉了起来,见面一通寒暄。
“我刚来的时候发现苏氏在丞相府的地位确实是降了不少,我那般奚落她,府里竟然没有一个人肯为她说话,”天云溪一想起刚刚教训苏氏的事就觉得无比痛快,又看向已经成熟不少的天涵韵,挑眉道:“有把握取代她吗?”
然而天涵韵除了一开始的邀功外,并没有平日里像信上那么活泼,相反她神色有些慌张,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像是好几天都没有休息好,天云溪这才故意说那样的话想让她打起精神。不料天涵韵却摇了摇头道:“长姐有所不知,近来这丞相府诡异得很,我已经将近三天三夜没合眼了,只觉得夜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盯着我,甚至还会四肢无力,盗汗,想我也是略通医术的人,给自己号脉竟然什么都查不出来,幸好长姐这个时候来了,不然我也定然是要让夏瑶姑娘回禀长姐的。”
天云溪忽地警惕了起来,天涵韵这个症状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神经衰弱,但她这样的姑娘按理来说不应该会突然之间患上这种疾病,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她先看向夏瑶道:“夏瑶,说一说怎么回事。”
“回主子的话,打奴婢到府上那天起,四小姐就一直心神不宁的,白天的时候精神恍惚,走神是常事,一到晚上就所在床角处,不敢翻身不敢动,困得急了也只是睡一会,之后就会从梦里惊醒,手脚使不上力气,脊背处全是汗,奴婢怎么问她,她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奴婢不懂医术,所以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还想着这两天给主子传封信过去。”
听到这话,天云溪的神色更加凝重了。连忙问道:“涵韵,你最近有没有接触什么新鲜玩意,或者房间里有没有更换什么东西?”
天涵韵仔细思索了一下,却摇头道:“我平日里用的东西极少,所以也不会吵着添什么东西,最近府里也在为皇上的寿辰做准备,新鲜玩意不是没有,但苏氏看管得也严,所以我极少能碰到。”
也没有接触新的东西……天云溪上下打量了一番天涵韵,想起之前自己的导师曾经说过,病人往往和医生之间会有误解,因为病人很容易将自己认为不重要的东西隐瞒起来,却不知道这对医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部分。目光忽地撞上了天涵韵一张化了妆的脸,她问道:“新玩意没有的话,胭脂水粉可有换新的?”
天涵韵这才像突然想起来般恍然道:“上周的时候,我的胭脂用完了,正好家里的仓库里还有几盒,我就让下人去取了过来。看起来与平时没什么两样,所以我也没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