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烨摸了摸衣袖,掏出一锭银子。
他买下一匹马,沿着江岸疾驰而去,奔向远方的大山。
他已不能确定青青的身份。
这一日经历的种种,他甚至无法理解。
但青青就是青青,他永远不会舍弃。
马蹄踏碎了寂静的夜。
一轮弯月照着形单影只的少年。
突然,一声啸鸣响起。
骏马受惊,人立而起。
秦烨“啊”地大喊出声,被甩落马背。
但他并没有摔到地上,一缕清风将他轻轻托起,飘到了空中。
在他面前,一名清癯老叟长身而立,衣袂飘飘,好似谪仙人。
李冕问:“少爷,你要去哪里?”
秦烨道:“出山。”
李冕道:“你可知十万大山中有什么?”
秦烨道:“不知。”
李冕道:“魔兽,到处都是,遍布每一座山。以你的身手,去了只能葬身兽腹。”
秦烨问:“李师能护送我出山吗?”
李冕摇头:“我也闯不过去。”
秦烨沉默了,想了想,又问:“城中有人能过去吗?”
李冕沉吟片刻,道:“如果你能同时打败我和王越,或许有一线希望。”
王越便是临江城的另一名高人,一阶武者。
二人回了城主府。
秦烨描摹了一幅青青的肖像,交给了城主夫人,并告知了天岐塔,让她代为寻找。
他唯恐青青还藏身临江城内,跟他玩捉迷藏。
然后,他对凌城主道:“我要拜王越和李冕为师,白日习武,夜间修魔法。”
后者闻言大喜,当即应允。
翌日,他见到了王越,一名魁梧大汉,一身肌肉抖动,如一条条蟒蛇在游走。
他将王李二人请到上位,恭恭敬敬地行了拜师礼。
整个白天,两位师父给他讲解了诸多常识:
修士的世界称为修真界。
修炼分六阶,每一阶的突破都能换来战力的飙升和百年寿元的增长,达到六阶,甚至能举霞飞升。
而在临江城,历代武者和魔法师,从无人能突破二阶。
……
夜凉似水,繁星与冷月争辉。
李冕递给秦烨一柄法杖。
法杖长长的,如一截精雕细琢的白玉,一头镶着一颗蓝宝石般的珠子,闪着如梦似幻的光芒。
李冕道:“魔力遍布天地间,游走在日光、月华、星辉上,流连在风雨山水旁,就连宅院小楼都有魔力逗留。但它又是虚无缥缈的,一念之间,魔力将你拥抱,一念之间,魔力又离你而去。你要用心去感应,感应它的脉动,感应它的心声,与它共鸣。”
秦烨闭上眼,高高举起法杖,遥指弯月。
良久,他道:“李师,弟子什么也感应不到。”
李冕道:“你的心不够静,舍弃浮华,抛却杂念,魔力就在那等着你。”
秦烨盘膝而坐,坐在阴冷的青石上。
他感受着青石的寒意,倾听着悠悠的风声,用心去寻找月华和星辉落在身上的痕迹。
时不时的,那一道倩影会从心间飘过,飘向远方,落在群山之外。
他的心随之飞出了临江城,飞上了山巅,飞去了一片未知的天地。
当他睁开眼时,眸子上有青青的倒影。
然后,身影淡去,他似有所悟,法杖颤动了一下,珠子闪现温润的光泽,但一闪即逝。
李冕道:“我的徒儿,你悟到了什么?”
秦烨道:“我看见了,魔力如汪洋般肆虐,又如尘埃般微小。”
“啪啪,”李冕鼓起了掌。
他为之赞叹:“入门如此快的魔法师,实乃生平仅见,甚至闻所未闻。接下来,为师教你引魔力入体的法门。”
秦烨道:“弟子愿聆听教诲。”
李冕道:“人体有一百零八处魔穴,对应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魔力借助法杖入体,流过筋脉,汇入魔穴。修炼伊始,所要做的便是点亮魔穴。点亮一处天穴和一处地穴,便能天地辉映,施展魔法。”
“在一阶领域,最多能点亮九处魔穴,二阶十八处,三阶三十六处,四阶七十二处,五阶一百零八处。到了六阶,凝练魔力,交织出魔力之轮。魔力之轮大成,便能勾动天罚,飞升上界。”
秦烨问:“魔穴在何处?”
李冕道:“让魔力带你去寻找。进入人体后,魔力就像着急回家的孩子,会第一时间汇入魔穴。”
说着,他高举法杖,闭上双目,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
法杖闪烁起温润的光芒,继而他胸膛的魔穴一处接一处亮起,整整九处。
秦烨依样画葫芦,好半晌,也没有魔力入体的迹象。
他投出疑惑的目光。
李冕道:“忘了自身,忘了这方天地,身心沉入魔力的世界。当你与魔力融为一体,魔力就会进入你的身体。”
秦烨抬眼观天,冷月播撒清辉,星光皎洁如银。
只是夜空中为何有一双眼眸。
他闭上眼,再睁眼,高高苍穹上的那双眼眸还在,静静地看着他,似跨越时空的对视,又似亘古长存。
“上苍,请指引我。”他虔诚地跪拜。
随后,他闭眼凝神,用心灵去感应。
冥冥中,一扇大门被推开了,一股难以名状的力量朝他敞开了怀抱。
法杖闪烁起温润的光泽,将魔力渡入他的身体。
他发觉,原来魔力并不是安静流淌的,它们如一群雀儿,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他想听懂它们的话语,于是魔力在他耳边喁喁私语。
他想与之交流,但总抓不住它们话里的意思,只好做个听客。
他不知道,听客其实也是一种交流,心灵的交流。
而在他的胸膛,一丝亮点渐渐升起。
李冕欣慰地看着他,目中甚至流露出一丝妒忌。
他想:“也许并不是无人能突破二阶,只是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天才。当年,我花了多长时间才点亮第一处魔穴?两个月还是三个月?记不清了。”
从玄妙的意境中醒过神时,天边已绽放曙光。
秦烨感觉精神抖擞,丝毫没有睡意。
李冕朝他点点头,负手离去。
一阵“咚咚”的脚步声传来,王越大踏步行来,疾服劲装,手持长剑,如刚从沙场归来的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