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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垄地头再见王越

李氏看到株句轲的剑将狼灾的手心剌的直流血,慌忙间将手中的束脩扔在了一边,快步上来捧起了株句轲握紧宝剑的手,慌忙的到:“小叔,就算他不叫段文和而是叫贾文和你也不至于拔剑相向啊!”株句轲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李氏,缓缓开口道:“如果他连名字都骗了我们,那么极有可能他就是汉军的探子,大哥英明一世,为何偏偏去年抛尸黄河漫滩?谁也不敢保证他贾诩是什么样的人。”李氏听了株句轲的话,浑身颤抖起来,眼中绽放出仇恨的光芒,直直的盯着一边身份尴尬的贾诩。此时跪在地上的狼灾也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贾诩,心里也在默默揣测着贾诩的身份,当段文和坦白了他就是贾诩之后,狼灾的心里不由得掀起了滔天巨浪。看过三国的人不会不知道贾诩是何人。如果贾诩真就是汉军的探子,狼灾也不会感觉奇怪,毕竟贾诩就是天生的毒士,但如果这样的话就凭着自己微不足道的能量,绝对不足以改变株句轲的杀心。想到这里狼灾缓缓放开自己紧握株句轲宝剑的手,从自己身上在汉人营地里苦心搜寻来的大襟、右衽、交领、宽袍大袖、博衣裹带上撕下了一条棉布,一旁的李氏见狼灾单手不好绑扎,半跪下来帮着狼灾包扎起来……

贾诩看着众人的眼神,脸上苦涩地摇摇头道:“大单于,我贾诩区区小民,连个士人都不算,怎么会是汉军的探子?我从前年被抓回来,只是使用计谋让我的小书童假借给段家报信逃命去了,怎会有心腹去与汉军私通?我贾诩在九歌不敢说殚尽竭虑,怎么也算是全力以赴了,我几次三番救檀石槐与你逃离生天,你又如何说来?如若我是汉军探子早在两年前我便可将你们坑杀然后回去领赏,我又何必眼看着你们做大直到黄河漫滩一战呢?”

听了贾诩的话暴怒的株句轲慢慢冷静下来,开口道:“哼,就算你说得对,你也不是什么好狗。苦心经营将我九歌部落蒙在鼓里足足三年,就凭你的德行你也配收我九歌部落世子当学生?你是怎么舔着脸做到这一步的?我看你还是收拾东西滚回你的凉州去吧。”贾诩听了株句轲的话也不反驳,他知道此刻如果自己反驳了,那么将会把株句轲心中快要熄灭的火气再次激发,那对自己是非常不利的。仓促间贾诩的目光瞟向了还跪在一边的狼灾身上,只见狼灾低着头看着手上还在往出渗血的棉布,若有所思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九岁的孩子。

株句轲看着贾诩在盯着狼灾出神,也不自觉的看向狼灾,下意识地以为是狼灾的手被自己砍得伤势过重,半跪在李氏旁边道:“狼灾,手没事吧,都怪叔父过于鲁莽了。”说话间将狼灾的手缓缓放在眼前。狼灾也回过神来,自己刚才在想怎么帮贾诩圆回来,谁料到片刻间株句轲竟然就要赶贾诩回大汉去了,面对像贾诩这样行走的教科书,狼灾不可能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

连忙抬起头对着株句轲淡然的笑了笑说道:“没事的叔父,你看着不是包扎住了。”说着扬扬手,然后转过头来继续说道:“既然事情都说开了,那么就哪说哪止吧。无论是段文和还是贾文和,值得我拜师的只是他满身的才气和才干,德行如何在这三年来部落里的每个人都有目共睹,冒充段氏后人也是他保命的无奈之举罢了。我觉得凭着些并不能否定他有当我老师的资格这件事,在他回凉州之前,我还是希望成为他的学生,你觉得呢,老师?”

贾诩的眼角微微湿润了,因为自己是奴隶出身所以部落里的人都选择无视自己,而自自己在草原上就像是浮萍一般,完全没有牵挂,所以自己只是想着找个机会离开这里,回到中原寻找能让自己大展拳脚的地方。诚然自己现在可以依着株句轲的处理方式离开这里返回凉州,但是普天之下如狼灾一般的机智少年着实少见,错过了这根良木,以后贾诩也未必能够寻到这样开窍的好学生,他完全值得自己暂时放弃脱身,留在这里。

贾诩眨了眨眼睛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满意的向着狼灾点点头。株句轲见狼灾如此行为也不再反驳,只是站在狼灾身后冷冷的看着贾诩,身后的众人因为刚才发生的事多多少少都对贾诩有了一点意见。李氏也勉勉强强配合着贾诩和狼灾完成了后来的仪式,当贾诩把一本厚厚的《论语》放在狼灾手上后,师生二人不由得紧紧搀住了对方,终于在周围奇怪的气氛下,狼灾完成了拜师礼,也真正征服了贾诩的心……

在之后的几天里,狼灾就像是一条尾巴一样跟在贾诩身后,看着贾诩和不同的人交流,面对农人,贾诩能把二十四节气倒背如流,然后直指要害的说出他们种植上的问题;面对商人,贾诩可以把商业经说的井井有条,从而让真正的商人都瞠目结舌;面对小吏,贾诩更是对答如流,仅仅几天时间就在近两万汉人中间选出了县令一人、县丞一人、县尉两人以及佐吏若干。

让这个小小的汉人营地逐渐变成了一个井井有条的地方行政机构开始了最基本的运转。之后狼灾又在贾诩的教授下,在株句轲和老巫医等部落首领的手中以汉奴当自食其力,不能浪费鲜卑人吃食的名目抠出来了一千亩牧场,在贾诩的指导下,孤儿们担负起屯长职务,带领无所事事的青壮年汉人在寒冷的冬天欲将这些牧场开垦成良田,只等着来年开春便种下粟米种子,汉人们便可以在云狼山这片乐土上安下家来……

逐渐的,不止狼灾成了贾诩的小尾巴,之前被狼灾救下的孤儿们以及不少的汉人营地里的小孩儿们也有不少被贾诩强大的核心能力征服,成为了贾诩未入门的学生,整天向着贾诩问这问那,只是将贾诩闹得不胜其烦,就连狼灾也有时候看不见贾诩忙碌的身影……

半个月后,冬天最寒冷的时候已经悄悄过去。此时的冬老虎还在缓缓地收起自己的余威,九歌部落在这个冬天过得十分惬意,想象中的瘟疫没有发生,掠夺来的粮食就算分给了隔壁汉人营地一部分但是剩下来的依旧足以让鲜卑人们安安稳稳再过半年。鲜卑老人们整天在帐篷里喝着羊奶酒,吃着肉,胡侃大山;青年们隔三差五的光着膀子摔跤斗角,骑马射鹰更是不在话下。忙碌的狼灾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鲜卑部落里了,自从拜了贾诩为师,狼灾便和贾诩在汉人营地扎起了大帐,天天与汉人们同吃同睡。

这让本就担心狼灾的株句轲更加郁闷,十岁的狼灾越来越不像鲜卑汉子,反而在贾诩教导下逐渐的向着懦弱的汉人进化着,好在有步度根每天都跟在狼灾左右,这倒是让狼灾的安全有了一丝保障……

同时苦恼的不止株句轲,还有被狼灾从阎王殿救回来的剑师王越,自从半个月前狼灾来见了自己一面之后,这个不一样的鲜卑小孩就好像忘记了还有自己这样一个人似的,把自己扔在大帐中自生自灭。好在每天还专门有人将吃食送来,日子倒也快活。

但是心中熊熊燃烧的功利心还没有死去,于是他又开始努力的修炼……王越在最初几天尝试按照师傅传授的经术运转体内真气,最后终于在五六天后冲击开了任脉,踏入了自己认为的半仙之境。就在彼时体内本来就奔腾不息的血气好像被点燃了一样沸腾了起来,自己身上的旧疾内创只在须臾间便好的七七八八了,浑身从头到脚麻痒难耐。又过了半柱香之后体内的血气平息了下来,王越只觉得自己此刻力能翻山,浑身都充斥着挥使不完的力气,运转真气后只觉得真气在下半身行进自如,却在咽喉处被生生止住。

想必那里就是第二层枷锁——督脉。任脉既通,王越的心中也变得通透不已,对以前学的三门剑法也是变得通透不已,唯有名利之心不但没有淡去反而愈加强烈。

此时的他想要凭着一己之力从这鲜卑之地闯了出去,但是自小被师傅教育的知恩图报、大仁大义之心却是不允许自己这样做。王越心中只是等着狼灾到来后自己和他稍微作别便返回洛阳重返官场,希望小恩人不要逼得自己动手,如果迫不得已,那时即使师傅听说了此事也不能怪罪自己了。

但是一天、两天,半个月过去了,狼灾还是没有回来大帐,终于迫不及待的王越按捺不住焦急的心,大咧咧的出了帐去向着鲜卑营门走了,心中只想若是有人拦住自己,自己只是点了他们的穴位出去便是,绝不伤人性命,这样也算是报了狼灾恩情。但是直到快步前行的王越已经遥遥可以看见鲜卑人们高耸的营口时,有的鲜卑人们也只是淡然地看了一眼他便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去了,大部分鲜卑人都无视了他这个从狼灾大帐中出来的人,毕竟狼灾大帐旁边都是他收留的孤儿们,每天进进出出的也没人去管,习惯便成了自然。

王越出了大营,仍然是一脸的不可思议,难道传说中檀石槐的九歌部落便是这么的松于防范?就连自己这样的汉人大摇大摆出入都没人在意。

王越也不多想,直直的向着云狼山谷口去了,打开了任脉的王越记忆力自然是不俗,按照记忆中的路,王越竟然发现了被押回来时根本不存在的百亩良田。王越恍惚间只见田埂上坐着一排排的汉人嘴里吃着大黄米,就这些许咸菜谈天说地着,一派和平盛世的安谧景色。

王越不由得楞在了当场,刹那间,王越好像在这群人中看见了那个救了自己的鲜卑小孩的身影,他的旁边坐着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文士,正给他说着什么。骤然间远处的二人回过头来,正看见一脸懵逼的王越静静的站在身后的黄土上,在寒风中他的大襟被吹起,一副后世潇洒哥的派头。狼灾远远看见是被自己救下的王越,又看到半个月前还奄奄一息的他现在竟然可以站立行走了,不由得兴奋的向他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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