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英脸色微变,尚未答话,突然院子外传来了一阵阵的脚步声。两人一齐往门外望去,只见有八个人站在门口。
三个个人劲装打扮,腰上别着腰刀。五个快手跟在后面,都穿着皂服。其中一人皂服颜色稍有不同,头戴一个四方帽,还垂着流苏,看起来十分精致,应该是这队人的班头。
为首一人穿着一身灰衣,脸上一刀疤痕,看上去十分精壮,看到白帆,笑道:“他娘的,终于找到你这个后生了。”
白帆看来者不善,站起来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里面的班头站出来,先对着卫子英拱手道:“卫帮主,李某人有礼了。”
卫子英也微一拱手说道:“李班头有礼。不知李班头带这几个人来我院中,所谓何事呢?”
那班头名叫李大福,大约四十出头,乃是雁门县捕班的班头,在雁门城中也算一个人物。作为捕头,经常和江湖草莽打交道,因此身上也带些着江湖气息。他摆摆手说道:“卫帮主别误会,本不该打扰帮主清修,只是奉堂尊上命,抓捕凶犯白帆。听闻白帆在此,恐其逃脱,特地赶来抓捕。”
白帆一看这几个人是冲自己来的,立马就想到了被自己杀掉的赵老二。不过当时场上没有人证,只有一个周洪,想到这里,他定下心来,朗声说道:“小人是守法良民,怎么成了凶犯了。”
那个刀疤男听到这话,哈哈一笑说道:“你几个月前杀的赵老二,这会儿忘了吗?缩在这个地方,让老爷们找了好久。”
“赵老二?”白帆假装疑惑道:“谁是赵老二?”
刀疤男鼻子一哼:“妈的,你这小子还挺嘴硬,等到了南监,看你还能不能嘴硬。李捕头,把他带走吧。”这刀疤男语气轻佻,命令式的口吻对李大福说道。
李大福听到这个语气,心下深感厌烦,但还是对白帆说道:“跟我们走一趟吧。”
“慢着!”卫子英表情肃然,深沉的眼光看着众人说道:“这是我卫子英的地盘,抓人也得说个缘由吧。”
刀疤男将嘴一努,示意李捕头说话。
李大福按下心中的不耐,朗声说道:“今年四月,天鹰山的赵老二和他的老婆清莲死在雁门县的一处院子内。有目击者称杀人者乃是龙泉货栈的账房白帆。因白帆在逃,堂尊特命在下发下海捕文书,捉拿白帆归案。”
“目击者是哪位?”卫子英问道。
刀疤男打个哈哈说道:“官府审案,应该是跟卫帮主没有关系吧。”
卫子英凌厉的目光射向刀疤男说道:“尊驾是哪位?”
“天鹰山寨十三当家,叶文青。”刀疤男迎着卫子英的目光,毫无惧色。
白帆忍不住笑道:“土匪和官家一起办案,倒是挺少见的。”
叶文青斜睨着白帆说道:“有你插嘴的份吗?我们天鹰山寨已经受雁门县招安了,现在跟龙泉帮一样,都是江湖上的一个帮派。你敢杀我天鹰山寨的人,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卫子英轻蔑一笑道:“一个小头目,还敢称当家。”他不再看叶文青,只对李大福说道:“李捕头,我请问你,何时发生的事情,目击者是哪位?”
“时间是三月初五申时,你们龙泉帮的一个伙计,名叫常七,他说是他受赵老二的媳妇儿清莲所托,把白帆引到那个院子里的。白帆进去后,就发生了惨案。”李大福说道。
卫子英摇摇头:“初四的时候这个白帆小弟就在我的院子里没有出去过了。那个常七在说谎,凶手另有其人。”
“卫帮主,”叶文青插嘴道:“你可不能张嘴就来啊,常七是不是撒谎,把白帆带到衙门里一问就知道了。”
卫子英将手一摆:“在下是龙泉帮的帮主,说的话难道不如一个帮众有分量吗?”
李大福微微摇头说道:“卫帮主,不是在下驳您面子,堂尊大人有令,要抓捕凶犯,在下不敢不办。这个白帆不抓,难以对堂尊大人交代。”
“李捕头。”卫子英说道:“在下之所以如此笃定,只因为在下知道杀赵老二夫妇者另有其人。”
“谁?”李大福问道。
“周洪。”卫子英说道。
白帆心中一惊,这个周洪当时被清莲锁在黑屋中,也是龙泉帮的一员,卫子英怎么突然把周洪卖了。
李大福沉吟道:“这个周洪,可是你帮中的老人了。”
卫子英叹一口气道:“是啊,这个周洪原是个本分人,但是被清莲所掳,藏在那个别院中肆意凌辱。周洪不堪其辱,杀其夫妇二人,上山来跟我说明原委,就下山走了。”
李大福吃惊道:“卫帮主此言可真?”
“周洪虽然是我帮中之人,但我不会偏私,句句属实。李捕头可派人调查,这周洪是不是被清莲掳走藏于别院,一查便知。”卫子英郑重说道。
李大福沉吟不语,眼睛看着白帆,犹豫不定。
“李捕头。”卫子英声音高了一度说道:“我已供出周洪,足可让李捕头给知县大人交代。至于白帆,在下可做担保,绝没有在雁门县杀人。”
“卫帮主愿意为这个后生作保?”李大福确认道。
“正是。”卫子英斩钉截铁说道。
“好。”李大福爽快说道:“如此的话,在下告辞,冒昧而来,请卫帮主见谅。”
“不送。”卫子英起身肃客。
叶文青看李大福已被说动,恨恨的看了卫子英和白帆一眼,转身欲走。突然白帆高声喊道:“慢着。”
众人一起转身,愕然的看着白帆。
白帆朗声说道:“这赵老二和清莲乃是山上的土匪,从哪里得来的院子?而且清莲无故幽禁虐待周洪,也是重罪,有大鸿刑律在此,希望李捕头能够一并调查处理。天鹰山寨作恶多端,一句招安,就能把罪责赦免了吗?”
叶文青怒极反笑,转身快走几步走到白帆身边,狞笑道:“你他妈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天鹰山寨的闲事是你能管的?”
说着挥起右掌,一巴掌往白帆头上盖去。
白帆尚未动手,突然卫子英斜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叶文青的右手,轻声说道:“叶当家的,怎么自降身段跟一个后生动手了?”
卫子英的手就像一个老虎钳子,叶文青用尽全力都挣脱不开,只觉得右手钻心的疼,“咔咔”声响,似乎骨头都被捏碎了。
叶文青被捏的额头冷汗直流,脸色苍白,咬着牙说道:“卫子英,你敢动手,你龙泉帮的产业...早晚...早晚是我天鹰山的。”
卫子英将手一甩,叶文青往后一摔,脸朝下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啃了一嘴的泥。
白帆笑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狗吃屎摔法吗?”
叶文青呻吟着爬起来,吐掉口中的泥土,眼睛恨恨地盯着白帆道:“这笔账老子记下了,有你小子落单的时候。”
李大福看到叶文青吃了大亏,心里一喜,脸上却毫无表情,也不等叶文青,自带了手下去了。两个喽啰慌忙上去扶起叶文青,叶文青捂着手骂骂咧咧的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