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雨后的鄄都,极为凉爽。
被雾气笼罩的街道上,行人逐渐多了起来,只见一身着浅黄色衣裙,头戴锥帽的少女,提着裙子,小跑在潮湿的路面,这少女后面,还跟着一位姑娘,桃色衣裙,头扎双丫髻,虽然也跑着,但是比前面的少女慢些。
姑娘发现自己离少女越来越远,停住脚步,喘气喊到:“小姐!你慢点,奴婢跟不上啦!”。前方少女闻声,脚步不停,扭头快速说道:“小落你快些呀,我与刘掌柜约好太阳下山之前赶到,这太阳马上就要下山啦。”说罢转头,朝自己正前方悠悠说道:“小落你要是再这么慢,就不给你吃桂花糕咯。”
休息一会的小落,听到“桂花糕”三字,双眼放光,边跑边喊到:“小姐稍等,奴婢马上来!”。
虽是刚下过雨,书令阁里的人仍是不少。中有不少年轻公子,交谈自己对时事的看法,也有不少才子书生,猜测今年科举论题,更不乏才女,在此吟诗作赋。
“总算是赶到了。”少女摘下锥帽,露出一张勉强算是清秀的脸,虽是勉强,却让人看着赏心悦目。少女与小落一同走进书令阁,对这热闹景象似是司空见惯,并不打算加入这个群体,而是直奔收账柜,对着一位正在拨弄算盘的中年男子轻声说道:“刘掌柜,上回我请你帮我留的那支狼毫,我带够银子啦”
刘掌柜闻声,并不给予多余的动作,只是继续拨弄算盘,悠悠道:“喻姑娘,实在不好意思,那支狼毫今早已经被一位公子买了,你来晚了。”
喻知珩得知自己看中的狼毫已被人买走,心中烦恼,却还是轻声道:“刘掌柜,上回不是说好替我留着吗?你怎么还未等我来,就卖与他人?那是我要送给我爹的生辰贺礼,你给了别人,我该怎么办?”
刘掌柜收回拨弄算盘的手,撑着头,对喻知珩笑道:“喻姑娘许久不来,我担心您不要这支狼毫,所以将它卖出。且上午那位公子出的价,是姑娘给的三倍,恕刘某冒昧,姑娘难道没听说过,无奸不商这四个字吗”
喻知珩从未与人如此争执过,心下慌了,涨红着脸,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清脆女声,道:“刘掌柜的可真是会做生意啊!不过我纪点谈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无奸不商之人,想来我纪府的生意你也别做了,反正你也能找其他富贵公子来弥补损失不是吗?”
人群中,走出一位红色衣裙的少女,那少女双瞳剪水,身量修长,说是天人之资也不为过。年纪应与知珩相仿。
刘掌柜听到这纪大小姐如此说道,连忙奉承道:“小姐您别生气,都是小人的错,只是这狼毫确是卖了出去,我也找不回来啊,不过我这还有几只成色极好的狼毫,喻姑娘要是愿意,送您都成,只要纪小姐您消消气”
纪点谈并不理会刘掌柜,走到喻知珩身边,挽住她的手,柔声道:“姑娘若是不嫌弃,我这倒是有几只狼毫,姑娘可愿一观?”
喻知珩见这位姑娘如此好看,不禁发了呆,待到纪点谈说话,才回过神来,憨憨道:“多谢姑娘的好意,不过那支狼毫对我爹意义非凡,所以不论是姑娘你的还是刘掌柜的,于我都是……”
纪点谈闻言也不恼,继续柔声道:“没事的姑娘,即便我帮不了你的忙,那我们也能做个朋友吧,我叫纪点谈,你呢?”
喻知珩笑着答道:“喻知珩,姑娘唤我啊珩便可。”
纪点谈似是还要说些什么,突然,人群里又走出了一名唇红齿白的少年,样貌极佳,摇着折扇,笑着说道:“姑娘说的可是这支狼毫?”语毕从身后拿出了一支笔。这少年,话,虽是说与知珩听的,眼睛却只看着纪点谈。
喻知珩本不报希望的垂眼望了望那笔,猛地抬头,对着那少年,激动道:“是的!就是这支狼毫,公子可愿卖与我?”
少年闻言,当即又甩开折扇,自做潇洒道:“赠与姑娘都没问题,只是,小爷我有一个条件。”
喻知珩觉着有条件合乎情理,故急忙道:“公子有什么条件?”。少年瞟了知珩一眼,继续望着点谈,道:“小爷我,想邀请你身旁的这位纪姑娘,于明日正午,敞影楼一聚。”
虽说霁国民风开放,可如此直接的在大庭广众之下邀请一位姑娘,也是不妥,喻知珩望了望纪点谈,为难道:“这恐怕不妥,公子可否换个条件?”
身旁的纪点谈似是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也不多言,当即抢了那少年手上的狼毫,递给喻知珩,道:“啊珩你别理他,他就是这样浪荡惯了,我先走了,后会有期!”说完,提着裙子跑出了书令阁。
那少年对点谈的行为也不恼,见点谈离开,摇着扇子悠悠踱步到门边,故作潇洒的笑了笑。突然改变悠然状态,撒腿就跑,并喊到:“纪点谈你等等我!”
众人见两位“正主”都走了,很快便散开了,只留下了小落,和拿着笔发呆的知珩。
神游了一会,知珩转身,走到正在擦汗的刘掌柜身边,轻声问道:“刘掌柜,我想问问,刚才那位公子是谁?”
刘掌柜缓了口气,极为惊讶地对知珩道:“这位大爷您都不知道?那可是当今丞相亓却的独子,鄄都第一风流公子——亓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