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天刚刚亮，昨儿劳累了一天，早上众人起的都迟，眼看着快到八点了，这才都起来洗漱，一个个睡眼惺忪的样子。
“爹，你快看啊！”
郭玉的房间窗户对着医馆的前门外，几个人还没都洗漱完，郭玉忽然嚷嚷了一句。
郭怀义从二楼窗户向下望去，吓了一跳。
医馆院外黑压压站了好一片人，排着队，队又折了三折，门前马路都占了大半，老的少的，独个的，结伴的，站着的，躺板车上的…
“这恩巴，什么时候有这多伤患了？”郭怀义眨巴眨巴眼，自言自语到。
也不知这些人什么时候来的，排了多久，郭怀义让陈碧罗赶忙开门让人进来，院里起码还有个坐的地儿。
人既然放了进来，郭怀义也顾不上吃早饭了，洗洗漱漱就接起了诊。这边陈碧罗让郭玉去边上早点铺买了一些包子油条，郭怀义想到这些排队的人兴许还有人没吃，就让陈碧罗煮了一大锅粥给这些人，也是尽心了。
说起接诊，一见本来只该打打下手，递递纸，包包药，再给众人做一点服务性工作的，但经昨天一考，郭怀义有意栽培，便让他在一旁观看，将每个患者的情况悉心分析给一见听，然后一人口述一人记写，将方子交给郭玉去抓药。这般对一见自然是很好，只是如此一来，接诊的速度就明显慢了很多。更何况这望闻问切中，最费时的切脉，有些患者郭怀义诊断完之后，还让一见也上手体会一番，速度就更慢了。眼看久久才送走一位，一见心里已经耐不住了，有些替郭怀义着急，但郭怀义却对这排到院外马路上的队伍不以为然，依旧不温不火不急不躁，该让一见上手还让一见上手。
初来上手，一见对那些脉象很不敏感，经常无法体会到其中的差距，压力傍身，也正是这种压力，让一见心思渐纯，神志归拢，一时间接触太多病种，一见自知记不过来，所以开始筛选起来，遇到有对比性的症状时，才会详细去记，不得不说，通过这种减少变量，循序渐进的方式，一见很快就理清了思路，找到了窍门，对位、数、形、势有了体悟。
到中午时分，郭怀义让一见上手的脉象，其中一些病症，一见已经能说出个一二三了，更重要的是，接诊的速度，明显提升了不少，但陆续新增的患者让院外的队伍始终没短一截。
不仅是郭怀义和一见，陈碧罗和郭玉在后面抓药、打包，爬上爬下，收钱算账，端茶递水，忙的也是一头的汗，自早上几个人手里拿着包子油条，随便吃了几口，到这正午时分，是一刻未歇。
一见看到郭怀义额头上渗出了一些虚汗，想也是劳神过度，没办法，这人排在那就是中压力，看了看队伍，一见心生一计，跑到柜台撕了一大堆小纸片，上面写上数字，然后将纸片发给排在队伍靠后的一些人，解释到：“拿到号牌的诸位，请先回去吃饭歇息，下午两点的时候请再来就诊，到时按照手上号牌定先后顺序，还请诸位先自行去歇歇吧。”
一见这一安排让那三人顿时有获救感，院中人群渐渐散去，等看完跟前这几人，终于可以休息了。三人心里不由感叹起“周易”的鬼灵精怪。
当然，还有一些人行动不便或者其他原因，仍旧在院里等着，倒也客气：“没事，我们就在这等着，郭医师您也休息休息吧，都看了一上午了，妙手仁心啊，为我们这些乡亲们操劳，我们很是感激啊…”
吃午饭的时候几个人累的不想说话，见到三人脸上的疲态，一见便问郭怀义：“师傅，可有什么解乏的办法？针灸或者推拿？”
“自然是有的。我问你，《经脉观略》中，你可记得灸哪些穴位有解乏提神的功效？”
“那书弟子还未看完。”
“没关系，你且说说看。”
“嗯~记得有…后颈天柱，眼下巨髎，肘内曲池，手腕的阳池、内关，手上合谷。”一见摸着自己的身体回忆到。
“不错，再加上小腿的足三里、筑宾、足底涌泉，就齐了，这一十七个穴位，平时按压，都可起到缓解疲劳的功效。”郭怀义说完，如有所思，又顿了顿，对一见说到：“周易啊，你也是为师见过的少有的聪颖之人了，以后不管学什么做什么，切不可浮躁，多少人啊，毁就毁在这先天优渥，后天懈惰上。”
“知道了师傅。一会我给你按按这些穴位解解乏？”
“那倒不用，师傅自己动手。一会吃完饭，师傅教你一套推拿手法，这可比按压穴位效果好的多。咱们就用你师母做示范，你师母今天就算是沾了你的光了！”
“好啊，你俩拿我当小白鼠啊！那我可不客气了，不过我老筋骨了，你身子薄，手上力气怕是不够，就让玉儿给你练手吧。”
郭怀义犹疑了一下。
“没事，孩子。”陈碧罗显然知道郭怀义在顾忌什么。
吃完饭收拾好东西，这两组就开始一边教，一边学，陈碧罗倒是享受，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已经呼呼睡了起来，想必是这两日累的，又一时舒坦。郭玉则因为一见手法差点，有时痒的想笑，有时硌的哎哟哟疼。
毕竟十三四岁了，一见对异性的身体也已经有了懵懂的情愫，虽然推按的只是寻常地方，但手上多有顾忌，郭玉毕竟正值青春靓丽的年纪，身材又好，这样接触，一见难免气血涌动，能够做到不显露状况已经是极限了。看他这会努力调整呼吸，平复情绪，心里虽想集中精神听师傅的指导，但郭怀义的话就像耳旁风，这边进那边出，完全挡不住手上那柔软感觉对大脑的刺激。
“手法和顺序记住了吗？”郭怀义问到。
显然一见克制的很好，最起码郭怀义没有发现一见的异常。
“嗯，记得差不多的。”一见赶紧回到，生怕师傅看出来自己心不在焉。实际上，这总共十几分钟的推拿教学，一见只记得前面一点和后面一点，而这十几分钟，一见也是过的相当漫长和挣扎。
“啊~终于结束了~”郭玉爬起身，伸了个大懒腰，“虽然手法生疏，有待加强，总体还行。师弟，这后面几日，有劳你咯~”，说完嬉笑着回房午休去了。
郭怀义也将陈碧罗喊醒，又是一个懒腰，嘴里还打着哈欠。“你也回去休息吧，离两点还有一会，睡个觉。”郭怀义嘱咐了一句，也回屋休息了。
“嗯，知道了师傅。”
一见和拖着疲惫的身体上了楼躺下，只是这精神刚从煎熬中脱困的，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那触感仿佛还在手上似得，意犹未尽。不过人是真的累了，沾床就睡着了。谁知道这梦里都是些什么呢…
下午两点。
果然，分了号码之后，排队的人就少了不少，除了一些腿脚不便的人，都是快轮到自己的时候人才来。虽然人还是一个接一个，上个没完，但是眼睛里至少缓和多了。
上午的号码已经排到了二十七，估摸着到关门也就只能看这么多，后来再有新来排队的，一见就让他们明天早上一早来取号，这是一见后来想到的办法：每天定量发号六十个，即避免了有人排了半天队最后还没瞧上病，也固定了郭怀义接诊的数量，对患者还是郭怀义都好。经过一上午的磨合，这会几人合作无间，到五点多的时候，二十七位病人已经全部看完。
等病人都走后，大家手上的事情才缓和了些，郭玉将自留的那份药方整理归档，然后便帮着一见碾碾药，这才一天的功夫，昨天备的药就已经去了一半，照今天的消耗速度，恐怕再有三四天就得补充一部分了，不过病人是越看越少的，如果没有其他地方的患者闻风而来的话。
郭怀义和陈碧罗也将账目算了出来：今日就诊费全免，共计四十七人次，除非个别情况，开的都是三天的药量，应收医药费二百三十五个银币，实收九十四个银币，按照目前的消耗速度，孙武送来的那一块金锭刚好够七天。
忙完手上的事，郭玉和陈碧罗先行洗洗睡了，郭怀义则是要一见留下来，将今日所号的几种脉象都说道说道，然后再予以补充和总结，通过这种方式，让一见实实在在的掌握今天白天的几种病症。这要往常，一天最多七八个病人，一见要想有今天这种程度的进步，那至少得个把月，而且时间隔的一久，记忆的效果还不好。
总结完病症后，郭怀义又给一见分析了一下药方。单一药物的作用，一见已经在几本医书中掌握的差不多了，这点郭怀义是知道的，所以主要介绍的是不同药物之间的协同作用，以及用量的考究。兴许是看一见听得认真入迷，郭怀义这一讲就到了九点多，眼看时间不早，终于是停了下来。
“周易啊，明日那些人，你先自己询问一遍，若有像今日这些伤寒、热毒、气虚，或者寻常的外伤，你就给他们诊治，然后写下方子交与他们，待诊到他们时，为师再来替你把关。现在洗洗睡去吧。”
“师傅，这是不是不太好？我这才第一天…”
“又没说就让你一个人，后面我会替你查验的。不过不要依仗后面有我就胡乱应付。”
“那好吧，师傅，您也早点休息。”一见也已经是精疲力尽了。
一见本身并不是一个多么好学的人，以前甚至可以说是懒散，但这出门的几天，见识了周易、何远志这些同龄人，无论是意志、心智或是功夫，其中的差距让一见心生惭愧，更何况现在还只是在吉科和恩巴，到了乌兰呢？出村时虽说有些迷茫，但对自身多少还是有些信心的，现在只感举步维艰了。
正是因为知道其中的差距，为了早日进行下一步计划，一见这才不得不逼着自己努力，以达到郭怀义对自己的期望，毕竟，医术只是辅助手段，尽早的学会功法，提升硬实力，才是最重要的目的。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若是不抓住，下次再想有这种好事，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这一天到这，算是告一段落了。
第二天。
一见制作的六十个号，在十点多的时候就已经发放完了。依照昨晚的吩咐，一见一共挑出九位，一位热毒，伤寒、气虚、血虚、外伤各两位，也根据病情的轻重和各人的身体素质，开了药方交给他们。一上午的时间，一见诊治这九位病人已经是无暇他顾了，到十一点的时候，郭怀义那边三十位病人已经看完，还未到午休时间，郭怀义便将一见挑选出来的但还未轮到他们就诊的余下几位先诊治了，这九位患者，八位诊治正确，下药合适，唯独一例热毒，其实是由于长时间食用了进补之物导致气血两旺，再加上心火中烧，导致出现火攻脏腑、肺气壅滞、引动肝风等与热毒相似的病症，自然的药方也是不对症的。这让的结果，让郭怀义十分震惊，于是在给一见详细分析了那例误诊的病情后，又给一见教授了几种新病的症状和治法。
就这样，每日增加一两样，第五天的时候，一见直接在队伍前面摆一桌子，给患者预诊，尽管七八个人中还是会有一个两个拿不准主意，但也会将自己的理解和想法写下来，等到郭怀义上手的时候便去听他分析。而且，经过郭怀义一番开导，一见开出的药方也已没什么问题。能做到这种程度，就意味着，现在一见的医术已经可以开一间最基本的医馆了。这样的成长速度，让这一家子赞叹不已，最高兴的，要属这个当师傅的了。
从免费看病周施行以来，每天排队看病的人数也在逐步减少，从第一天的堵了半条街，到早上排队偶有拿不到号的，再到第六第七天的一天看四、五十人，全城的小到伤风感冒，大到陈年顽疾，但凡有个病痛的，估计都来了。通过这次活动，《有间医馆》的名声大振，这之后，一见走在街上，总是会遇到人上来打招呼，虽然更多的是沾了郭怀义的光，但那种满足感让一见很是享受。
在一周的高强度劳作后，除了名声，郭怀义也收获了不少实质性的东西：实收银币六百一十一，扣除成本，再加上赞助的钱买的药材还有少量剩余，折算后，这一周大约赚有四百块银币，相当于医馆以前小半年的利润。原本对金钱还没有什么概念，想到周易在吉科镇驿站一天只赚得三四个铜币，就算是全年无休，往多了算，一年到头也只赚到一百五十个银币，虽然这周是特殊情况，但就是平时，医馆一年少说也赚得有八九百银币。这样算来，一见留给周易的钱，显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于是，为了犒劳众人，在商量之后，陈碧罗，这个家中掌管财政大权的女人，决定全家人出去游玩几天放松放松，而目的地，竟就是圣城——乌兰。
去乌兰游玩这一提议刚出，郭玉立即双手赞同。乌兰，作为乌托索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可以说是各个方面的中心，有全国最好的美食街，最高端奢侈的服饰店，以及郭玉最感兴趣的——夜场聚会。虽然恩巴市是以商业为主，但是作为一个妙龄女子，郭玉的夜生活过得实在是无趣，可以去的都是一些唱戏听曲的传统店铺，内容单一老土不说，一共也就那么两三家。陈碧罗是想去逛逛这乌托索第一城，看美景吃美食，再买上几件心仪的衣服包包什么的。郭怀义则想着去乌兰的高级医院观摩观摩，看看现在最尖端的医疗技术，最新的医学理论，然后买几本新医书。至于一见，乌兰这个词，对他是有特殊意义的，原本要去乌兰的他是因缘际会拜了个师傅留在恩巴，游玩虽只是几天，但也足够让一见一瞥这个城市的奇特，而且拳圣杜无边、圣学院就在圣城。
不仅如此，一见有一种预感，此去乌兰，将会是郭怀义教自己功夫的契机。
决定既已通过，说走就走，四人收拾收拾行李，就雇了辆去乌兰的车，开开心心的出发了。
这恩巴市位于乌落和龙族的交界处，两族关系向来要好，所以两地往返的商客众多，而位于龙族中心的乌兰市，离恩巴市大约有两百公里，坐马车紧赶三天，慢的四天也就到了。
路上但凡有点空闲时间，一见就在翻看那本《百草研》，每看到一处疑惑就去问一旁的郭怀义，这二人也路上倒是丝毫不会无聊，偶尔路过山野之地停车休息时，二人还会下车去转转，而且还专挑那种常年湿润、常年干燥、向阳、背阴等极端环境的地方去，说什么越是极端越可能有宝贝，等回来时每每挂的一身刺球和枝叶，值钱的东西没找到，三五个铜币的普通药草到是扒了不少，虽是一身狼狈样，两个人还乐在其中。
转眼来到第三天上午，翻过一处高地，远远望去，地平线上隐约有一城市的轮廓，看不清连绵的是怎样的建筑，似城墙，忽高忽低的又似彼此挨着的楼宇。随着马车一步步靠近，那灰蓝色模糊线条之上，一座座顶部或尖或圆的高大建筑才清晰起来，正是这些一幢幢高大建筑构成了那远远望去的轮廓。马车再靠近，建筑之中似有两个人型，比起四周楼宇也要高上不少。
一见好奇，马车即将到达城墙下，眼看那两个巨人雕像，慢慢淹没在一座座的高大建筑之中，开口问到：“那两个巨人的雕像是什么？”
听到一见这样问，郭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惊讶到：“这你都不知道？”
一见察觉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眼下没办法解释，只希望能糊弄过去。
“嘿嘿…”一见憨笑起来。
翻了个白眼，郭玉没想到在自己父母眼中简直就是模范生的小师弟居然又被自己数落的时候，“那可是我们乌托索的历史！呐，双手前捧的那个是龙族祖先，双手执剑的那个是乌迪祖先，是对我们乌托索建国有重大贡献的人物，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龙族和乌迪族地位不可动摇？还不是因为沾了祖先的光。周易啊周易，你的老师是怎么教你的啊？还是上课的时候你压根没听啊？”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郭玉突突突就说了一大堆，一见只是憨笑着回应：“让师姐见笑了…但是我知道我们乌落族和龙族关系很好。”
“呵，真是小孩子一个。你以为跟他们关系好就是好事吗？你知道这些年，因为这个，我们普通乌落人受了多少苦吗？这些年来和其他族的冲突还少吗？得好处的不过是乌落族的那些个长老们，他们过的又不是我们这些老百姓的生活，更不会体会到底下人民的疾苦。这都要怪那个该死的吉科村…”
郭玉的抱怨是真心的，一见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外人对吉科村是如此的厌恶，上次周易说不要轻易跟别人提起自己吉科镇的身份，更不能提自己是吉科村人，一见对此还不以为然，眼下终于明白周易的话绝非危言耸听，郭玉身为乌落族人，已经这样厌烦，要是换做其他族，他不敢想象自己暴露了身份后会有怎样的下场。
但是一见不明白，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子，怎么就成了众矢之的，同为这个国家的民众，为何之间要这样剑拔弩张，一见想了许久，仍是不能理解。
其实郭怀义和陈碧罗都是吉科镇人，早年的时候倒也还好，后来也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不方便，才渐渐不提自己是吉科镇人的事，而郭玉自小在恩巴长大，耳濡目染，不知什么时候态度变得这般极端。见到郭玉如此，夫妇二人也有些不是滋味。
郭怀义看到一见脸色不对劲，以为一见是在为自己吉科镇人的身份，便呵斥郭玉让她消停了会，然后安慰到：“周易，你也不必困扰，我们医者，一般不会被刨根问底，还是很受各族人尊敬的。”
郭玉也才反应过来，说了句：“师弟，我不是说你不好。”
一见这时候一腔的愤懑其实是在替那些熟知的吉科村人抱不平，郭怀义的一番话，让一见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答到：“知道了，师傅。”
这边讨论螺母，那边马车也终于到了圣城乌兰的城门下。眼看着天色快黑了。
远处那一眼还不觉得，此时身处城门下，方能领略到这乌兰城的气势恢弘，这入城的城门楼子得昂着头看，还看不清最上面一层站着的人脸，单这城门洞，高约十来米，宽约六七米，墙壁一溜用石块累的，修的齐平，三十厘米厚的铁包木的城门，果真是固若金汤。
城门下左右两边站了几队人马，穿的是银灿灿一身盔甲，手中执戈的执戈，执矛的执矛，亮晃晃的锋利逼人，兵刃下飘着一面金边白旗，正是龙族的神圣旗帜。再看，入口中间置一隔栏，将出、入分开，天色已经昏暗，出入的人都比较少，不一会就验到一见这辆车。
这乌兰城作为圣城，跟别的城市比起来自然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其中之一就是进城要交税，也不多，一个人两个铜币，收费项目为城市管理费，这一个人两个铜币或许不多，但是一天三四千人，算下来五六个银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断，已然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
验到自个儿，郭怀义拿出一本小册子，交过钱盖过章之后，一家人这才真正进入了乌兰。
这本册子是郭怀义第一次来乌兰交管理费的时候买的，两个铜币，丢了不补，没有不行。
第一次到恩巴市时，眼前开阔的广场带给一见的是轻松惬意，现在，一进城门，映入眼帘的是在远处看到的那些鳞次栉比的建筑，一排高过一排，华灯初上，配以建筑统一的白、金色调，这景致，带给一见的是震撼和迷幻。
一见和郭玉都是第一次来乌兰，忍不住掀开帘子，将头伸出窗户，看着路旁璀璨的灯火在马车的行进下像流星一般往身后划过，惊呼不已。郭怀义和陈碧罗坐在一旁，看着俩孩子的样子呵呵笑了起来：“小心头，路上车马多，别撞到。”然后也掀开帘子，看了起来。闪耀夺目的灯光映在眼睛里，像银河一般，这样的景色，是怎么也看不腻的。
马车又走了有七八分钟，四人在一处下了马车。郭怀义寻思着周围有好几家旅馆，彼此为了争客源，应该都不会太差，便随便选了一家，开了两间房，住下了。
这是一家四层的酒店，食宿一体，来到四楼的房间，窗户正对着马路，先不管夜晚吵不吵，一见和郭玉各自打开房间的窗户，这乌兰的夜色，又一次将二人震撼。与先前满眼的灯火相比，眼前蔚蓝的天空、银白色的楼宇天际线、一条条璀璨的街道，二人如痴如醉，思绪已不知飘到这万家灯火的哪里去了。
“别看了，洗漱一下，娘带你去吃乌兰的美食！”能将郭玉从美景中拉回来的，唯有美食了。
“老郭！周易！你们也快点，我和郭玉在楼下等你们！”又听见陈碧罗喊到。
“知道了，师母！”
不一会，一见和郭怀义就下了楼，在楼下左等右等不见娘俩下来，一见正要上去看看，听见楼梯上有动静，就在那等着，下来的正是母女二人。
这抬头一看，一见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久了。郭玉这是好好打扮了一番，穿的正是那日郭怀义带给她的水绿色长裙，两个大波浪辫松散的扎在耳后，一对鱼鳞银耳环闪闪耀动，擦了腮红抹了朱唇，真是青春好时。
“周易，你师姐漂亮吧？”
“嗯，好看！”
郭怀义也是憨笑。
轮流夸赞一番后，四人这就向美食街出发了。
这美食街和住的地方隔有两条街，过两个路口便是，都不用问路，闻着味就能找到。
“好香啊！”郭玉说完，快步向前探去，一见对气味很敏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几个人一转过街角，烧烤、地方特色小吃、海鲜、山珍野味特色店，各式饭店、档口彼此挨着，此刻约是七点，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各家店内铺前都坐满了人，吃的吃，等的等，热闹非凡。
这条美食街也算是来乌兰游玩必去的地方之一，所以街道的一头用石墩子隔了起来，另一边有守卫把守，为治安，也为偶尔到来的龙族服务。悬挂有神圣旗帜的马车是唯一可以进入这里的马车，车内一般都是龙族贵族，而每一次这样的车队到来，必然都会成为这条美食街上的焦点。
“爹，我们吃什么啊？”郭玉已经被这一条街上满满当当的铺子看花了眼。
“咱们往前边走边看，路上你们想吃什么就说。”
“好啊，那…我要吃那个！”郭玉指着一锅臭豆腐说到，卤的黑黝的豆腐刚炸出锅，边角泛着金黄，在加上小磨出的辛香辣椒和特色卤汁，特殊又浓烈的气味格外诱人食欲。四人要了两份，一人一个竹签戳着边走边吃，还没走两步，郭玉又跑到一家烤薯的摊位前，“这个！”郭玉指着烤箱前一串烤好的薯块对老板说到，老板一边说着“非油炸，更健康”，一边将东西递给郭玉。薯块薄厚正合适，外面焦脆，里面香甜，再加上裹的一层香料，吃过之后口齿留香，温温和和，和这深秋的夜寒很是搭配。
郭玉和一见在前面探索，郭怀义和陈碧罗在后面跟着，美食街还没过半，几人已经吃的半饱，郭怀义提议要找一家正经吃饭的馆子，烧烤和串串的气味太过浓郁，一见有些受不了，而且今天郭玉这身打扮，也不适合弄得一身香辛味，在一番甄选之后，四人在一家做面点的特色店坐下。点了有煎萝卜糕、马蹄糕、冰肉千层酥、叉烧包、干蒸蟹黄烧麦，主食是鲜虾荷叶饭，又一人一盅木瓜炖雪蛤。郭玉是想去吃海鲜的，但无奈太贵被郭怀义否决了，起初还有些抵触，一上口，竟沉醉于甜糯的口感中而不能自拔，女生果然是爱甜食的。众人吃到小腹微凸，终将桌上美食扫尽。又喝了些茶，稍作休息才离去…
之后几日，四人将乌兰该逛的都逛了，这天，几人正陪着郭怀义从大医院观摩出来，郭玉走在最前面，对医术没什么兴趣的她早就想溜了。一出院门，郭玉这边光顾着回头看郭怀义他们，没成想差点撞上驶来的马车，幸好被车夫勒住了，两匹马受了惊吓，一阵慌乱后才安静下来。三人赶忙来到郭玉身旁。
“玉儿，没事吧？”陈碧罗扶着郭玉说到。
“没事，我没事。”郭玉也是被吓得不清，片刻之间还有些恍惚。
“怎么回事？”
一声呵斥从车厢中传来，众人一看，心全都悬了起来。
那车轿上挂的旗帜，正白色，金边，内绣一对灰白翅膀，毫无疑问正是神圣旗帜。
补：
一家人来到乌兰，看景点，忙购物，熙攘与人流之中，面对这繁华都市之魅力，一见感慨到：“琼楼玉宇之筑，车水马龙之路，琳琅满目之物，天上人间此处。好一个圣城乌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