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宁十六年开春,元澈长子元修满周岁,举国大庆。
入夏,行太子元澈册封典礼,晋王举家迁至东宫会宁殿居住。
此时帝后皇陵刚竣工,朝堂上,礼部尚书裴蕴提议增修故太子元渊的衣冠冢,并追封其太子谥号。
山东盐政和河堤一案过去多年,仍是本朝第一大案,至审讯阶段,各罪犯供词皆能对得上,唯独有一份,是青州太守,在供词中提到,盐政所贪钱财,有部分是计划用于扩充军队装备的,而这军队,自然是太子旧部。
供词仅刑部尚书、元澈和启帝知悉,极为隐秘,后又因元渊身亡,而不再深究。
但此事仍像一根刺,卡在启帝胸口。
启帝听完裴蕴陈情,发了老大一通脾气,朝堂皆摸不着头脑,唯有一旁元澈知道此人触了老头的逆鳞,做皇帝的人,真是年纪越大越发薄凉。
裴蕴莫名其妙被停职,褫夺一切封号并革除功名不再录用,后代三世不得参加为官。
自此虑王元渊的名号成了大武朝朝堂上的黑洞,谁也不敢触碰。
身在后宫的阿音自然不知这些,只是小叔成为储君后,觉察宫人的态度分明有些说不出的变化,但这并没有改变小叔对自己的态度。
不久太子妃萧氏又怀了一胎,因太子这脉尚只有元修一个男孩,皇后那边竟松了些口,太子澈前后迎娶了两个夫人,韦氏和王氏,宫内沉寂已久,忽然多了几分春色。
韦氏雍容,王氏清瘦,阿音见过后,觉得她俩比穆家画上的仕女都要好看,像一朵赤芍挨着一朵白莲,怎么看都不够。
“小叔叔,你是因为不喜萧娘娘才娶的韦夫人和王夫人吗?”
皇家围猎,另外几个女孩儿都不感兴趣,太子澈便带上阿音和小圆子同去。
元澈苦笑,这跟母后解释完,还要跟小孩解释。
“阿音,你就把皇亲国戚、世家豪族娶妾想成是打猎,是不是拥有的猎物越多越好,你越有成就感?看到那飞得越高、羽毛越鲜艳的大雁,人啊就自然越有想征服的欲望。”
“这倒没错,那女子也可以打猎吗?”
元澈仰天长笑,“我只盼世间女子都跟你想得一样,这才是我大武朝的女儿。”
“可我不想打猎,我只喜欢一人,就只想嫁他一人。”
真是遗传自大哥的情种。
“你现在尚小,将来等你到了婚嫁年纪,你就知道,这皇女身份,犹如打猎时的武器,你骑的是最快的马,牵的是身手最灵敏的猎狗,还有你的弓和箭,都比旁人好上千万倍。可越是这样,你就越要目空一切,因为你表露出的喜欢、在意,都有可能让你成为别人的猎物。”
阿音若有所思地抬头看了看小叔,却只看到他的胡渣下巴,容止哥哥会把自己也当成猎物吗?
“小叔,那有狍子!”阿音眼尖,看到灌木丛堆里微微骚动。
“行,等小叔射下它,这就是你的第一个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