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太子昏迷的几天内,涉案官员均已认罪并判罚。
杨婉儿伯父,此人老实巴交又稀里糊涂,虽涉案,但没有直接参与,都是由织造院管事出面经营。灾民数次爆发时,他还知道开仓放粮,接济百姓,虽渎职失责,但功过相抵,罪不致死,被判罚没家产,流放石料场苦役终身;两个女婿判罚没田产并罚金千两。
元渊失太子位,撤监国一职,封号改虑王,封地惠州,元宵过后举家迁至南方。
杨婉儿谋害太子妃一事,因是皇家丑闻,再加上太子渊作保,密而未宣。
初四,杨氏生产,龙凤胎俱安。
虑王拣了两个字,静和缄,姐儿元静,幺弟元缄。
打点好行李,虑王一行奉旨元宵后即先行往南方,杨氏因产胎不久,外加孩儿幼小,延迟至三月春暖之际再行。
元澈送行大哥,几架车马从望兴门出,延朱雀大街一直到城外。
“这数月,杨氏和孩儿还仰仗你多多照顾。”
“惠州荒蛮之地,大哥多照顾好自己才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这话送给大哥。”
“澈儿,我已然伤了父皇母后的心,往后他们必会立你为储君。大哥一生,本就志不在此,只愿家人终生平安。”
元澈跟车几里远,至驿站止住,又对着元渊的车马方向高举双手几次作揖。他是真心惜别,此去南方千里迢迢,也不知将来能否再见。
长姐说有办法将太子拉下马,可她对山东一事的前后未免也太清楚了,况且父皇母后生气,把哥哥打发回封地就好,怎地换了惠州这破地方。
数日,天已转暖,杨婉儿正在打点行装,两个婴儿被乳娘照应着,躺在摇篮里刚睡熟。
白芷忽然形色匆忙跑进来,“夫人!不好了!刘公公刚才来说,咱们王爷车马队伍出泸州后就遭了盗贼,王爷被逼到到绝境,王爷他……他跳崖了!”
杨婉儿失了神,手一松,“啪”地一声,一对三彩瓷碟坠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找到王爷了吗?”
“庐州府和吴王都派人手去找了,山崖太深,且密林蔽天荆棘四布,一连好几天了都没找到。”
“那就是还没死。”
“夫人,山里野兽出没,王爷他……”
“没有找到,就是没死。”
皇帝皇后听闻儿子出事,也一时焦心,连下几道旨意去寻,并命附近驻兵悉数前往庐州,将城外盘踞的匪窝全部剿灭。
骆宾华见杨婉儿一连数日魂不附体,又想着孙女孙子年纪尚小,便特准他们不必再去惠州,从东宫搬出,迁至太液池边的壶梁殿居住。
此殿荒废已久,如同冷宫,杨婉儿带着元迦、元毗并自己的两个孩子一起,一行人搬出了东宫。
几个月后,尸体仍未找到,搜寻工作停止。皇后拟旨,公布虑王元渊薨逝的消息。
那晚太液池边,有宫女说,亲眼见到谪仙,仙人着白衣在树下翩翩起舞,身姿曼妙,环佩叮当,汀兰香草气味不绝,最后神情寂寥地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