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旁的人也是吓得不轻，他们原本只是想看笑话，但没想着黑子这人说起话来一点儿脑子也不长。
人群里一个人戏谑的说：“挨哩打还是太少了啊。”
茶馆老板起先也是看着这边儿，见两人打了起来，慌忙过来劝阻，可没想到这王顾源下手这么重，一拳头把黑子就闷死了过去。
他从人群里窜过来，怒火中烧，大吼着：“老子哩地盘你们也敢乱来！”
王顾源在一旁冷静了下来，说：“七叔这是咱哩不对，咱给七叔赔个不是，今黑儿我叫小女准备几个菜，再好好给七叔道个歉！”
茶馆老板脸上的神色好了些，说：“年轻人白恁冲动，啥事儿是打架能解决哩？”
冷静下来的王顾源掏了一根烟递给茶馆老板。老板接过去，别在耳朵上，俯身去看地上黑子的情况。
地上黑子早没了动静，一直鼻孔里还在流着鼻血，老板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脖颈，嘴里啐了一句：“妈那逼木本事还光整事儿，臊气东西！”
说着对里屋喊了一句：“王顾家！去村里头叫黑子他爹过来，就说黑子找事儿，叫人家打晕了，叫他来给他他走！”
话没说完，里屋的帘子先被掀开了，一个小孩话也没说，七转八转绕过人群，往外面跑去了。
一旁的王顾源又给众人发了遍烟，说：“不好意思，打扰大伙喝茶了。”
说完，就俯身把算乱的桌椅摆回了原处。几个人站出来，把地上的黑子抬到一张干净的桌子上。
一伙人就想看一头死猪一样，盯着黑子。
没一会儿，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正是黑子的爹，众人应声望去，只见来人脸色铁青，面露凶光。
没等来人进门，王顾源先上了去，说：“叔，这事儿是咱整哩，你带黑子去看看，有啥问题，咱都负责！”
黑子的爹瞥了一眼王顾源，没有说话。他一路上已经听王顾家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心里是又恨王顾源又恨黑子没出息。但他不胡搅蛮缠，知道时黑子挑的事儿，这时候自己再去找王顾源的麻烦就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脸。
他直接绕过了王顾源，心里的火没出发，看着趴在桌子上死猪一样的黑子，更是怒火中烧，一脚朝着黑子的屁股就踹了上去。
黑子早先晕倒的一部分原因正是伤了尾巴骨，被他爹一踹，疼的他直接叫了起来，人也醒了过来。尾巴骨尖儿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疼的黑子忍不住的嚎叫。一旁黑子的爹脸上挂不住，一脚又踢在黑子的屁股上，不过这次避开了尾巴骨，嘴里骂着：“给老子滚回去！以后再给老子丢人现眼，老子打断你哩腿！”
黑子正吃痛，一抬头正看着他爹满脸黑气，心里是更加的恼怒，挣扎着站了起来，蹬着王顾源，蹒跚着出去了。
黑子和他爹一走，原本安静的茶馆又喧闹了起来，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刚才的事情。
王顾源也觉得有些没意思，大声说了一句：“今儿晌午大伙哩茶钱我请了，今儿这事儿大伙也白往心里去，兄弟就是这烂脾气人，大伙担待点儿。”
本来青年人打架也是常有的事儿，大伙也见怪不怪了，王顾源又说了这周密的话，原来只顾自己说话的人也都抬起头来，几个人附和了两句：“说哩啥，咱这有理不是，那黑子自己混球，打他不亏他！”
王顾源一笑，又给众人发了烟，大声说了一句：“改日都来屋里喝酒！”
众人应和了几句。王顾源又和茶馆的老板聊了几句，就和众人打个招呼，转生出门去了。
茶馆本来就是农村里话嘴活泛的地儿，这一闹腾，村里人人都知道王顾源回来了，都知道王顾源一回来先收拾了黑子一顿，都知道王顾源见人就发烟。几个人当天儿就去看了看王顾源是不是真的发了财，结果一去才知道王顾源又把小店儿开起来了。这一传十十传百，没两天儿，王顾源的生意就又活了过来。
王顾源在外打架的事儿不到晌午就传到了程玲的耳朵里，当时她正在家收拾小店，又要照顾两个孩子，心里烦躁，一听这消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晌午王顾源回来，见程玲黑着脸，饭也没做，心里也很烦躁，甩了句：“咋，老子在外头叫人家气，回来了还要受你哩气！”
程玲原本想骂王顾源，但忍住了，头也没抬，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王顾源见程玲没理自己，一时来了气，大骂：“妈那逼，你除了生闷气还能干啥！”
说完转身出去了。
大半年的流离早消磨了两人的情感，王顾源对程玲也早没了包容，有的只是传统意义上的夫妻观念。
程玲手里的动作没听，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心里想着，自己怎么就嫁了这么个混球。
王顾源出去，一路往南坡走去，正碰上了从南街回来的王清泉。王清泉一见眼前的人，是又惊又喜，老远就叫着：“顾源！顾源啊！”
王顾源听见声响抬头看去，见是王清泉，心里的气一下就烟消云散了，脸上浮起笑容，大叫了一声：“清泉叔！”
说话间，王清泉已经骑着自行车到了王顾源跟前，一下就跳下了自行车，一只手拍了拍王顾源的肩膀，说：“顾源，年把子没见，今儿咱俩要好好叙叙！”
王顾源递了根烟给王清泉说：“中。”
王清泉接过烟，点着抽了一口说：“走，咱回屋，慢慢说，外头说话不方便！”
说着就一手推着自行车，一手拉着王顾源往家走去。
晌午的饭桌上，两人都喝了不少。聊到伤心处，王顾源哭的稀里哗啦，说：“叔，你不知道咱这大半年吃哩啥苦，过哩连路边儿的狗都不如啊！”
王清泉比王顾源大上一二十岁，他是看着王顾源长大的，去年年底他就知道王顾源带着老婆孩子躲了出去，可没想到他在外头吃了这么多苦，这么一听，眼角也红了起来。
安慰着王顾源说：“啥也白说了，这回来了就好，咱以后还不是好好过日子！”
说着两人又碰了一杯。
酒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王清泉和王顾源都喝得酩酊大醉，倒在饭桌上不省人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