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王顾源回到家里，看见门口坐着下象棋的王国林，刚刚玩笑的随性也去了大半，他有些羞愧，自觉整日游手好闲，实在误了功夫。
王国林只顾着下棋，和对面的老头都沉默着，脸上尽是思索的难色，显然，对面被对面额老头逼到了死胡同里。
王顾源见二人下的专心，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二叔，在玩呐！”
下棋的老头脸上还有些得意的神色，没抬头听声音就知道是王顾源，回了一句：“哎，是了是了，顾源回来了。”
王国林下棋不过，本来就烦闷，正好看见了王顾源，大骂到：“妈那逼，你成天不落屋，你弄啥哩！”
一旁二叔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说：“三哥，年轻人外头闯荡，能有啥事？”
王国林看了老头一眼，回过头对王顾源说：“老子看混成个啥！”
王顾源没说什么，垂着头进屋了。
院里，程玲抱着莹莹坐在小店的窗台边上，脸色有些黑，看见王顾源回来了，也没搭话。王顾源在外头吃了瘪，回来又给老爹训了一顿，心里不痛快，一看程玲也给自己甩脸色，之前的愧疚也全然消失了，转而有些恼怒。他本想不多说什么，径自走到压水机边儿上，咕咚咕咚的和气凉水来，但越喝越觉得气，起身去，对程玲大骂到：“妈那逼老子不就今天木回来，你甩啥脸？”
程玲听得清清楚楚，但什么话也没说，连看也没看王顾源。
王顾源脸上的进水顺着鼻子尖和下巴尖往下滴，见程玲半天不理自己，以为程玲还在跟自己置气，怒上心头，就要发作，门外王国林早就听得恼火，这会柱个拐到了门口，大会上能呵斥：“那边哩混球说恁难听你不去管，在屋里跟自己老婆置气！”
王顾源一听心里明白了，想着必然是村南边的几个混蛋又拿自己没有儿子这件事来涮程玲了。
这一明白，王顾源的气就有地方撒了，他快步往屋外跑去，直走到大娘的门前，大娘也死了一年了，这时候这屋里住着她的大儿子王顾国，也就是王顾源同父异母的大哥。
王顾源一脚踢开门，走进去，指着王顾国的鼻子骂道：“老子平常不跟你计较，妈那逼老子一走你就欺负老子老爹老婆，平日里看咱是一家人，懒哩跟你计较，你咋正不要脸！”
那头的王顾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顿臭骂骂的有些懵，但随即就回过神来，他平时可恶惯了，净做些损人利己，欺软怕硬的事情，村里没人真看得起他，但也没人乐意搭理他，农村人更不乐意招惹小人。
等明白过劲儿来，王顾国讥讽道：“怎么，我那句话说错了？你看咱这村里，谁家没个孩儿？你有还是程玲有？”
王顾源本来没打算揍王顾国，但被这话一激，心里的火再也压不住，冲上去，拎着王顾国的领子就睡几巴掌，打的王顾国嘴角直淌血沫子。
王顾国又四个儿子，老大王天德，老二王天意都出门去打工了，老三王天誉，早就分了家出去了，老四王天星在屋里过活，王顾源打王顾国的时候，王天星正从茅房里急急忙忙的赶出来，他本来在茅房里方便，但听见外面有人吵闹，就急着出来，一出来就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王顾国的老婆这一旁撕扯着王顾源，王顾源也没理她，左右又扇了王顾国几耳光，骂了一句：“以后嘴给老子放干净点！”
说完看了一眼一旁愣着的王天星，一转身走人了。
一旁王天星见王顾源走了，问道：“伯（按大小，父亲的称谓依次是：伯、爹、大。），这是咋回事？我大...”
没等他说完，王顾国就一把甩开了妻子的手，大骂道：“人家打你爹，你也不管？还咋！”
王天星虽然比王顾源小上一辈，但他却和王顾源一样的岁数，早明白了事理，他知道平日里王顾源虽然脾气暴躁，但遇事儿了还算讲理，绝不会平白无故来打自己的大哥。
其实他心里把原因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再多说什么，问了句：“妈，你给伯看看，我去地里了。”
院子里，王顾国和他老婆没完没了的咒骂了起来。
但家里的两个儿子也做不了什么，王顾源打王顾国的原因他们比谁都清楚，知道自己伯做的过火，不占理，而且再怎么讲总不能去出头打自己的亲大。
王顾源本来就无所谓生儿生女，在他看来女儿也好儿子也罢，都是自己的宝贝，没有多大的区别，但农村里谁管他咱们想，农村人只管自己怎么想，多数人还没有脑子，想什么就说什么。
一群人吃过了饭没事情干，聚在一起就弄把整个村里都说的活了又说的死了。谁管你被说的人是死是活呐？
有时候王顾源自己也郁闷，凭啥别人一生就是儿子，啥麻烦也没有，自己这逃荒要饭的生了俩还每个儿子呐？但他终究不是个老封建的人，打打牌喝喝酒就把胸中的郁闷消解了大半。
但男人郁闷了可以在外头打牌喝酒，娱乐消解，女人可不行。何况着气大半是程玲在受着。谁也不会闲着没事去当着王顾源的面招不自在。但却不少人直接指着程玲说她不会生，这气王顾源无论如何是体会不到了。程玲平日里在家照看小店，王顾源又总是不落屋，免不了吃饱了没事干的老妇女嚼舌根子，更甚的就是前面那个王顾国，三番五次来羞辱程玲。
这本是上一辈的恩怨，但王顾国想不开，他气王国林抛妻弃子，连着王国林的所有亲人都恨到了骨头跟里。
有时候他趁着程玲和王顾源不在家，就会来羞辱王国林，说他作孽太多，所以上天惩罚他死活都生不出孙子，还让他的女儿跟野男人跑了。
王国林一老，腿脚更加不方便，多数时候他是不理王顾国的，他本来就觉得有对不起王顾国的母亲，但有时候实在忍不住了他就把手里的拐往王顾国身上甩。王顾国一般也是说几句没良心的话气一气王国林就走，他恨王国林，但绝对没胆子打他，他怕王国林的两个儿子，尤其是王顾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