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缕阳光艰难地穿过了乔久卧室厚重的窗帘，就这样静静地照在他眼皮子上。
“淦！”
这一点令人恼火的巧合成功唤醒了乔久，暴躁地一锤床单，以鲤鱼打挺之姿起身洗漱。
和黄九郎分别后乔久在临别之际收到了好几张灵符，说是这个城市有鬼气为了保平安要求随身携带，已经见识过那么多异常的乔久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七月十四吗？明天就是中元节了，鬼气？难不成老祖宗的传统还是真的不成。”
瞥了一眼日历，乔久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语起来，牙膏刷出的泡沫在乔久口中越发黏糊。
比起新历他更喜欢看农历，这也是那位许久没怎么交流的老爹熏陶出来的习惯。
回想起乔久小时候父亲就像个退休老大爷一样喜欢喝茶，养鸟，下棋，没被他带得老气秋横也算幸运了。
默不作声地收起手机，想起明天要去祭祀老妈，从紧张地异常节奏中才脱离的乔久心情也没那么轻松了。
乔久的母亲是一名孤儿，因此没有祖祀，已经打定主意不进乔大力那个老鬼家祀堂的乔久自然是不愿按传统那样祭拜先祖。
照例下楼觅食早餐，和往常不同的是乔久做了个祈祷。
至少别再遇到让人一天没有胃口的鱼人，还有那些不友好的异常怪咖。
“Yo， look into my evil eyez······”
手机铃声在出门前骤然响起，忙着系鞋带的乔久没仔细看来电提示便接上电话。
“喂？谁啊？”
“久久，记得明天要回一趟老家，如果你实在太忙也可以我一个人······”那个令人厌烦的男人声音有些喘，似乎是刚做完晨练。
乔大力还是为了确认乔久不忙打了个电话，也许也只是单纯想再听听儿子的声音找出了理由。
“知道了知道了，最近我找到新工作了，还挺赚钱，不出意外很快我就能把老妈的坟迁走，才特么不要让妈一直待在你们乔家的地头上。”乔久不耐烦地回应起来，想起民调局外围编制都能领上过万的薪水，不由得思考起那些高级的内部人员究竟是多有钱。
毕竟是卖命的钱，这么思考这薪资似乎也挺合理，反而低了些。
“············你还惦记着你妈妈我很欣慰，爸爸最近发生了些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我们见面时好好谈谈。”
乔大力的声音有些沉闷，乔久听得出来他情绪十分低落，父子一脉相承的不善撒谎和伪装意味着那种在外十分艰辛，却能自如的打电话回家说明一切安好的操作在这二人身上是不存在的。
乔久听着对方失落的话语，狠心掐灭心中那一丝不忍还是硬气地回答道：“比你要惦记得多，到时候给你半小时说清楚你要干啥，本来我走个流程就要走了，休假可没那么好批。”
“那，好，我挂了，挂电话之前，你能再喊我一声爸吗？”
“滚。”
主动挂断电话，乔大力那边只剩下一阵忙音，坐在沙发上落寞地盯着全家福屏保。
只是乔久刚刚出门，又是一个电话铃不断再口袋中震动，这次有了闲暇，备注人渣一览无余。
“你又干嘛？！”
“真的不能再叫我一声老爹吗？父亲，爸爸，老爸这些称呼都可以！这是爸爸最后的愿望！很有可能之后就没机会了！”乔大力用可怜巴巴地语气请求着，只是见惯他装死的乔久可不吃这一套。
“爬爬爬，给老子爬开！”
走出数步，电话铃的频繁响起消磨光了乔久的耐心，这一次迅速接通电话用极其凶悍的语气怒吼起来：“傻（哔——）！我是不会叫你爹的！在你失格那一天我甚至为此感到作呕······”
“呜······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乔久先生，我想你认错人了，这里是民调局特殊编外作战合作单位管理处，简称为特管处，我是负责南福泷水的特管员，除了华南分局李局长亲自调动外平时由我负责泷水的编制外人员任务行动，相当于你的直线上司和负责发工资的人。”
电话那头是一个语气有几分柔弱的女性声音，说到后面几句话音有点颤抖，似乎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继续吐出这一连串的话语。
“呃？相当于经理啥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才和别人起了点矛盾······”
乔久那怒不可遏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赔着笑脸语气瞬间软了下来。
绝对不是因为对方声音软萌好听才放缓了语气，而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没事乔久先生，我姓白，叫我白专员就好了，请尽量把手机二十四小时待机，编外人员在有本市异常出现时需要第一时间赶过去，有非本市的特殊调派会提前通知这样子······”
“哎哎，哎好，好的好的没问题。”
乔久表情笑的像朵菊花，对方那能治愈心灵的声音和软糯的说话方式将刚才和乔大力的不愉快一扫而空。
白专员吗？说起来自己也不小了，加上这份民调局很有前途的工作，是不是应该考虑下成家立业······
进入幻想的乔久猛地摇了摇头，往常去的那家小吃店因为被鱼人入侵的缘故老板已经关店去休养了。
被鱼人袭击后却活了下来，还被送进了民调局立的私家医院进行最高级的调理，大概会在休养好后消除记忆送回来吧。
思考着今天的早餐，还未正式开始作为民调局一份子执行任务的乔久率先白嫖起了它们发放的第一个月生活保障。
············
“嗯，道术虽然可以学习，但是这里的灵气十分稀少，反倒是一些先天鬼气、魔气、妖气较多，这种环境下，哪怕你们没有异常入侵前身也不应该是个太平的世界才对。”
“谢谢黄先生的配合，那么今天的谈话到此结束，黄先生好好休息，明天我还会来教导你一些地球常识顺便学习你们位面的文化。”
“不客气。”
黄九郎眯着眼睛目送负责和自己交流的专员离开，这才松了口气趴在桌上。
本以为只是确认一下异界人士是否有危险性，这可以理解，毕竟在黄九郎所处的世界，异位面的人都会被称之为域外天魔，是必须铲除的存在。
对方来到黄九郎的监管室后第一件事竟然是教导他地球的常识，甚至送来了什么九年义务教育浓缩版课件，似乎对他而言让黄九郎有足够的常识融入现代社会才是第一要务。
好在这对天赋异禀的黄九郎而言还算简单。
“九郎哥，我好无聊啊！他们居然给我发了一大堆书本，然后还教了我半天的什么鱼纹？啊啊啊！人家好难啊，明明读起来都一样，怎么字和我记忆里认识的那些字长得完全不同。”
裴氏弹了一条语音，黄九郎听着那姑娘幽怨地话语不禁笑出了声，提起一根手指极其缓慢地点着拼音打字，回裴氏消息的同时还算考验她今天所学的语文功课。
知道黄九郎有着七百八十一岁的高龄后，原本在三人中看起来最为清秀年轻的少年倒是成了老大哥。
虽然只来了一天，为了满足乔久的交流需求在李局长的示意下给裴氏和黄九郎配了一台手机，当然，网络仅限民调局的局域网，否则让这些异界人士常识缺失的情况下接触到网络上的花花世界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
············
“罚氪！臭女人！下刀能不能稳重些，别乱划！我感觉我大动脉快被你捅破了！”
克里斯·威在手术台上大声哀嚎起来，柳世招一脸淡定地提着一把菜刀不断对着他的胸膛比划。
此时克里斯的胸口已经被掀开了皮肉，一些扎入肺部的碎骨被柳世招用刀尖轻松挑出，层层分割下甚至没伤到较大的血管，这种非人的精细切割竟出自于一柄造型粗犷的菜刀？
“闭嘴，小心我把你肝切出来爆炒，伤得这么重还能回来，咋就没死在外面呢？”
柳世招随手从一旁平平无奇的盆栽上摘下一颗晶莹剔透拳头大小的果实塞进了克里斯口中，在克里斯·威幽怨地咽呜声后还是咀嚼起了那颗水晶果。
勉强把肋骨拼得能看出轮廓，肉片和血管被柳世招粗暴地塞回胸膛中，在克里斯咽下果实后胸膛的开口竟无需缝合开始缓缓愈合起来。
“累死了，几根肋骨你能给人家打成一百多块，要加钱噢，刚好我看上了最近那个什么VR设备。”
沾着血液的手套就这样夹起一根女士香烟，柳世招面露疲态地猛嘬一口，戏谑地将这口浓烟喷在克里斯·威脸上。
克里斯嫌弃地扇了扇这股烟雾，紧接伸手用力对着面皮一拽，那层红发芬格兰人的外貌一瞬消逝，就连身高也收缩了几厘米。
“咳咳······”
“还在愈合期，别随便发力，容易伤到肺。”柳世招不以为意的提醒道，继续坐在手术台边抽着她的烟。
黑发黑瞳，除了肤色有些苍白外能很明显的看出这位法令纹严重的青年是个亚裔，眼神中带着些许阴郁。
克里斯·威缓缓起身，将手机抛给了柳世招朝浴室走去，准备洗去身上的血渍。
“让路易斯帮我用定位最近的异常现象坐标，他要干回老本行了。”
“啧啧啧，真是个工作狂。”
柳世招摇了摇头，口中咂舌不已，她从来没见过克里斯休息，不是在寻找异常的路上，就是在追猎异常道具，吐槽间纤指已然轻轻敲出一个跨国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