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宝珞把家里诸事安顿后,便让府里的小顺子拿了拜帖,去了已经官居大理寺上卿的舅父张国栋府上递了拜帖,在京城路上宝珞已经着人去张府递了信,一大家子也早早等着上门呢!
第二日,宝珞便跟母亲乘轿去了舅舅府上。舅舅府门口已经有几个婆子在候着,宝珞扶着母亲下了轿子,几个婆子便赶紧上前亲切说道:“姑太太跟姑娘可算到了,老太太都念叨多时候了。”几个人忙忙地招呼着宝珞一众人等进了府门。
进门没走多远,年迈的外祖母,竟然亲自带着一帮子老老少少迎了出来,张氏见了自己娘亲早已经泪盈于睫,忙大声喊着自己娘亲,张老太太已经七十多岁了,一看到自己已经几年不见的女儿,哭着应道:“哎,你这个闺女,可知道回来见我了。”
张老太太擦擦眼睛,看见闺女身后已经亭亭玉立的外甥女儿,不禁颤声说道:“这是宝丫头,都这么大了。”宝珞早也红了眼眶,忙上前跪下施礼请安。张老太太赶忙让人扶了起来。又让宝珞见过舅母及众位兄弟姐妹,便簇拥着进了外祖母的院子。
进了张老太太日常起居的花厅里,各自述说了好一番闲话,张老太太早让人安排了一些不常见到的吃食,殷殷招呼着宝珞母女。宝珞略低了头,听母亲与外祖母细说着一应事情,却听外祖母笑道:“几年不见,珞儿倒是长大了些,小时候还叽叽喳喳的,如今到是文静了许多。”
林母忙说道;“这丫头自她父亲去后,家里家外得亏她打理,只因我身子一直不好,她那个哥哥又不耐理事,这丫头小时候得他父亲喜爱,常带在身边处理事情,到比她哥哥还能干,就是太操心了,早前一直活泼的小人,如今累的成这个闷葫芦性子”,林母说着又红了眼眶。
宝珞尴尬地对外祖母笑了笑,母亲这样说,也太夸自己女儿了。老太太倒是认真打量了一番宝珞,却见宝珞虽面容尚带稚气,眉宇之间到比一般闺秀多了一份从容贵气,想她小小年纪就要操一家子的心,不觉越发打心眼心疼起来。
不觉已至傍晚,老太太便道:“咱娘几个好容易见面,院子都已经收拾好,你们都安心住下,一大家子好有个照应,也能天天见着,万不能住到外头。”
宝珞舅母崔氏也说道:“是啊,大姐多年不见,如今住到一处,也能多亲近亲近。”张氏多年没有回过娘家,也很意动。正想应下,谁知宝珞说道:“原本姥姥和舅母让住下,我跟母亲是万万不能辞的,但是姥姥舅母也是知道的,昨儿刚到,带的东西都在院子里,还没收拾,家里乱的很,我跟母亲都出来了,家里没个指挥的,我跟娘还是先回了家去吧?”
老太太听了这话,也担心林家如今家里无人,怕人趁乱拿了东西,无奈也就放了林母一起归家去了。
到了家后林母叹道:“你外祖母及舅母一家子那样留,都说了以后常住,你这丫头死活都不愿意。以后住在一起,有你舅舅操心,你也跟你那些表姐妹们多去玩乐玩乐。”
宝珞轻握着母亲的手回道:“娘,外祖母和舅舅自是一心疼我们,但是如今却是舅母当家,我跟舅母和表姐妹们不常见面,又各有各的脾气,到时候外祖母偏疼了我,又是一家子不自在,何苦去呢!再说哥哥如今要去进学了,都住在舅舅家,如何操心管他的事,哥哥自来胡闹,时间长了舅舅难免厌烦,真是分开各过各的,情分总是在的。”
林母细听女儿的话,倒也不再埋怨,反倒又心疼起女儿来。
且说因为宝珞的哥哥来到京城,他的进学便很让一大家子发愁。虽说以舅父张国栋大理寺上卿的身份,去读京城里的国子监也是没问题的。但是深知哥哥惹祸脾性的宝珞却不愿意其送到国子监进学,自幼林父遍请名师为哥哥授学,都没多少起色,况且国子监是皇亲贵族扎堆儿的地方,恐怕哥哥进去真是福祸难料。思虑半天,宝珞命人把林平起请了过来。
林平起看见妹妹,急忙忙问道:“好妹妹,我可不去进学,你哥哥我真不是那块料。”
“你不是读书的料,那你是什么料?”宝珞笑着说道。
林平起有些汗颜,深感有个太能干的妹妹,感觉太不妙。
“知道的,跟娘和舅父商量了老半天,还是送你去郭家那个书院得了,”看着哥哥马上要跳脚,宝珞忙笑道:“只那个郭家书院里分文武两科,你直接可以去武院。那书院是郭老将军一手创办的,平时可以强身,要是你争气了,去保家为国也不是不行的,再说以后咱家行商,你也能多壮壮场子不是。”
林平起自幼便是个怕读书的,听见可以不用进文院,心里也就愿意去了,忙笑着对妹妹说道:“行,就去武院,等哥哥学了本事,给妹妹也壮壮胆。”
宝珞屋里的几个丫头都捂住嘴,偷笑了起来。
商量了半天,林平起收拾好行李,便带了随身侍候的奴才张柱去了郭家书院。
京城往北燕山,地势险峻,风景秀丽,此时春末夏初正值草长莺飞之际。一大早,明心小师傅就从静慈庵里出来,站在庵门前的山路上往山下张望。等了老半天也没看见人影,只好回了庵堂。见自己的师傅慧明已经颂经结束,便走上前低声禀告:“小师妹还没到。”慧明轻声道:”知道了,应该也快到了,她手里事情多,来的就慢些,再等等吧。”
又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便听见庵门外想起了叩门声,明心忙快步上前把门拉开。便见师妹元珞已经笑着站在面前,年已十六岁的小师妹身着湖兰纱裙,削肩细腰,明眸皓齿,一时间明心只觉自家小师妹真是可爱的紧。像对瓷娃娃一般护着宝珞进了师傅的起坐间。
“宝珞,来做到师傅这儿。”慧明一时也失了素日的掌门风范,拉着向自家行过礼的爱徒寒暄起来。
听了半天宝珞这两三年的近况,慧明只觉半是欣慰半是怜惜。欣慰自家徒弟小小年纪便能扛起整个偌大的家业,不枉自己素日栽培。怜惜的是爱徒小小年纪都要早早体验人世艰辛。
宝珞突见师父好像眼眶有些红,便已知师傅心意,忙抱着师傅胳膊道:“师傅,我的剑法也一直勤加练习,你看看有进益没。”
明慧闻听,一时到真想看看爱徒剑法有没有长进,便携了爱徒一同往院子走去,宝珞一心讨师傅开心,一把剑使得满院剑影,良久方收了剑势。明慧满心赞许,徒弟如此资质,真是笑慰平生,当下又叮嘱宝珞一番,留了斋饭,知宝珞如今事物繁重,便催她早早回府去了。
从燕山到宝珞家里还有很长一段路,宝珞便拉着青鸾在马车里煮起了茶,不时与青鸾聊几句,倒也不觉枯燥。茶叶是前儿刚从南边送来的雨前雾茶,细细品来只觉清香留齿。这次新茶在京城应该也好卖,宝珞便倒了一杯递给青鸾尝尝,青鸾也自是叹服了一番。两人正品茶之际,忽然感觉马车停了下来。外面赶车的仆从林大山小声禀报:“姑娘,前面打架呢,过不去。”